“听说小高卿家明日便要回京了,朕忽然想起,内阁那边前两日拟定的封赏之中,似乎漏了小高卿家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隆庆帝在一张竹木凉椅上半躺着,闭着眼睛,语气悠闲地问道。
孟冲、冯保、陈洪三人都在他身前伺候着,听了这话,冯保耷拉着的眼皮微微一翻,却又立刻耷拉下来,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陈洪瞥了一眼孟冲和冯保二人,也把目光一垂,眼观鼻鼻观心。
孟冲倒是不慌不忙地上前半步,答道:“万岁爷爷有所不知,因李先生告了病假,眼下内阁是高先生执笔,咱们内廷倒是和高先生说过高侍读于封贡有大功,不过高先生只是代高侍读谢了圣恩,但却说什么也不肯把高侍读的名字添进来,臣等也是无法。”
隆庆连眼皮都没抬,就说道:“嗯,既然高先生不肯,朕也不好勉强……你去和太子说一声,就说高侍读要回京了。另外告诉太子,就说高侍读此次回去新郑考试,连中小三元,才冠河南,只是因为今年没有乡试,所以没法再考,但他的才学想必就算翰林学官也可居之不疑,再加上此前在俺答封贡一事中高侍读立有大功,朕以为当赏——小高卿家是太子近臣,你问一下,看太子想怎么赏。”
冯保目光一凝,悄悄瞥了隆庆帝一眼,只见皇帝仍然是那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又把目光朝孟冲转去,则见孟冲面上堆笑,连连应是。
冯保心中冷哼一声,暗骂:高氏之阉奴!待咱爷们妙计得成,有你哭的时候。
隆庆又问了些朝中大事,便将他们三人打发走。孟冲急着去找太子,一个人先行离去,而冯保却在出了殿门之后,便小声叫住陈洪。
陈洪本也做过司礼监掌印,当初也是高拱推荐的,只是后来出了些事,被贬了下来,当时高拱已经在全力应对徐阶一党的攻击,没什么精力去拉他一把,只好吧孟冲推了上去代替陈洪。
至此,陈洪就与高拱有了些嫌隙,不过倒也没有撕破脸,只是不像之前那么亲密了。在高拱赋闲在家的那段时间里,依靠着隆庆帝的恋旧之情,陈洪又重新爬了起来,再次进入司礼监做了秉笔,不过排名已在冯保以下。
前不久殷士儋入阁,便是走了陈洪的门路,取到皇帝中旨的,可见陈洪虽然丢了掌印大权,但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仍然很重要,非是寻常宦官可比。
但不管怎么说,陈洪人前人后还是一副与高拱更亲近的模样,冯保却不是内廷中的“高党”,因此冯保主动叫住他,还是让陈洪颇为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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