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船舱,船舱中间放着一个黑色茶桌,上等楠木雕成的茶盘精美大气,茶盘留白处刻有一首诗:“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原来是李白的《渡荆门送别》。
“漕船上按制不得饮酒,平日闲下来就和弟兄们喝口茶。”舒庆平弯腰取出一个纸袋说道:“此乃今年苏州府进贡的上等吓煞人香,请王主事品一品。”
“吓煞人香”是碧螺春的旧名,一贯是苏州珍品。透过紫砂壶吐出的腾腾热气,舒庆平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他探过王士骐的底细,听闻出自名门,却不知具体是哪家名门,不过他之前在京城担任户部主事,虽然不清楚是户部哪一省的主事,但无疑是个实权派。
半个月前王士骐突然受命兼理此行漕运,可谓前无铺垫,后无说明,十分怪异。“事出反常必有妖,在这小子面前可得谨慎行事。”舒庆平心想。
“江南无处不飞翠,碧螺春香万里醉。”王士骐品了一口说道:“好茶,沁人心脾!”接着放下茶杯,话锋一转,问道:“舒兄,依我所见,这一艘船过水闸就用了一个时辰,此次漕运共五百多艘船,若要全部进入运河,得花多长时间?”
“回王主事,我们这艘船加上后面九艘称为黄船,专门负责运送皇家贡品和重要货物,比其余运输漕粮船要大一倍,因此通过时间长一些。闸口一天可通过二十艘漕船,一个月左右,所有船只均可启航北上。”
舒庆平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水闸对漕船通过尤其重要,枯水季节长江水位降低,漕船容易搁浅受损,水闸让河道水位保持稳定。漕船每次升降起落,冲击力很大,极易损坏水闸。
因此,又专设一百多名工匠负责修葺水闸,每次漕运船队启航,他们都要连续一个多月泡在水里,有的工匠下半身都溃烂生蛆了,仍不敢有丝毫懈怠。”
说完舒庆平瞄了王士骐一眼,王士骐似乎也有所触动,轻叹一声:“为朝廷效力,你我皆应如此鞠躬尽瘁。”然后转过身,把目光投向船后货仓,问道:“舒兄,这黄船上都装的什么货物?”
舒庆平顿了顿,答道:“都是各地贡品,分类装货。上层存放江南四府织造的布匹丝绸,南直隶的棉花,杭州龙井,福建铁观音和苏州吓煞人香等茶叶;
中层存放南方各省为太医院提供的药材,还有生漆、明矾、桐油等宫廷染料,湖广的红纸、绿纸和白纸等天家专用纸张;
下层存放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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