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考贡举也是可以理解的——做儿子的往往会把父亲作为儿时榜样,将超越父亲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但问题就出在这儿:高务实作为六首状元,他在科举这条路上已经无法超越了。
既然如此,高渊如果选择在南疆完成“超越父亲”的壮举,黄止汀当然认为可以理解。这就好比你爸爸当年高考满分,你指望在高考上超过爸爸的成绩压根不可能,顶破天也就是达到同一高度,那你如果还是想要超越爸爸,自然就只能在其他方面费心思。
如此一来,黄止汀心目中的侧重点自然而然就朝南疆大幅倾斜了,甚至隐隐有一个声音时不时在怂恿她:以南疆为基业,帮助渊儿将来北伐中原、一统天下,建立一个真正“远迈汉唐”的超级帝国!
高务实对此隐约有所察觉,但因为黄止汀并不曾表达过,他也不知从何劝说。如果黄止汀真的直说了,高务实倒不是找不到道理来说服她,道理是可以找的。
比如站在“天下”的角度,高务实就可以说“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尤其他作为一名儒臣,如果主动掀起内战,势必兵连祸结,殃及无数百姓,这就实非他所愿尔。
但麻烦就在于黄止汀从不明确表达这一态度,只是一有机会就会稍稍显示出她对皇帝、对朝廷的不满,特别是在皇帝或者其他朝臣怀疑高务实的时候。
这就让高务实很尴尬,想说服她吧,她也没鼓动自己举兵造反;不说服吧,她又处处能挑出皇帝或者其他朝臣对自己的“不公”。
一时间,高务实只觉得自己脑仁胀痛,总觉得自己以往最为擅长的“调解各方矛盾”这个本事都不好使了,似乎这里头的矛盾根本调解不开、化解不了。
“比触及灵魂更难的,是触及利益。”
高务实以手扶额,脑子里嗡嗡地不断响起这句话。
“老爷累了?”刘馨忽然开口道:“啊,妾身忽然想起,前几日龙牙城的葡萄牙人给老爷送来的新年礼物之中,有几座凋像还挺有意思的……其中有一座胜利女神维多利亚的凋像,说是送给老爷作为战胜日本的纪念,老爷和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高务实正觉倦怠,不想继续思考,便道:“行,那就看看吧。”然后转头朝黄止汀望来。
黄止汀摇摇头,道:“那些红夷的凋像忒不知羞耻,尤其是一些什么女神的凋像,妾身可欣赏不来。老爷和馨姐姐自去吧,妾身就不凑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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