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自嘲一笑,然后恳切地说道:“国公千万不能小觑门阀的底蕴,尤其是江南这些世族掌控过军权,他们必然会养成一些狠厉的习惯。话说回来,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很清楚所谓世家门阀在面对真正的威胁时,一定会想方设法抱团取暖,同时在暗中筹谋算计,用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达成目的。”
这番话毫无疑问对陆沉极有裨益。
先前在锦麟县的李氏祖宅,李道彦也曾对陆沉说过一些话,但是因为老人家自身立场的缘故,他不可能说得太过直白透彻。
陆沉对此可以理解,若要强求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抛开家国,一心一意只为陆沉考虑,且不说这样的想法是否自私,关键是没有任何可能。
但是王安不同,他拥有同样高远的眼界和丰富的阅历,同时又和陆沉处在相同的立场上,所以他可以深入浅出、毫不藏私地向陆沉分说其中利害。
王安望着陷入沉思中的陆沉,继续说道:“如今的天下大局和前两年又有不同。先帝在时,即便国公领兵取得雍丘大捷,景国的兵力仍旧比我朝强大,边军将士的地位水涨船高乃是正理。但是去年那场大战,让很多人产生错误的认识,即便韩忠杰酿成考城大败,待国公重掌大军之后,景军似乎表现得不堪一击。”
他顿了一顿,神情复杂地说道:“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很多人以为攻守之势逆转,即便没有国公坐镇,大齐军队依旧可以击败景军。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军无法取胜,至少也能守住沿江防线,而这就是江南门阀想要达到的效果!”
陆沉目光微凝,沉声道:“终究还是北伐之争。”
“没错。”
王安冷静地分析道:“姑且抛开国公是否有不臣之心的问题,即便所有人都相信国公始终忠于大齐,但是等到你领兵收复旧都,届时江南门阀如何自处?都城一旦搬回河洛,那里就会是大齐的中心,世间人才和财富都会蜂拥而至。就算永嘉能够成为陪都,局势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国公,有句话叫做故土难离啊。”
陆沉点头道:“江南门阀在这里经营了上百年,又借着朝廷南渡的机会一跃而起,短短二十年就积累难以计数的财富。北伐耗费甚巨是一方面,将来京城北归河洛,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无法继续把持朝堂大权。”
“从天子的心态转变就能看出来,有一股庞大的势力在暗中影响天子,只为进一步离间你和天子的关系。天子想要让韩忠杰起复,李适之便放弃唾手可得的右相之位,丁会则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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