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坠马之后,不仅腿骨筋络受伤,便是脏脾也有着些微损坏,虽然经由大内太医多年调理,却也未曾祛除病根,所以身体状况始终不是很好。如今面临关陇叛军围攻皇城,非但储君之位危在旦夕,便是东宫上下的性命都悬于一线,此等强大的压力使得他精神疲累,又连续两日未曾合眼,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便先行离开太极殿稍事休息。
只不过这里非是东宫,而是太极宫,李二陛下又是个贪花好色的君主,无数妃嫔安置在各处殿宇楼馆之内,哪怕李承乾踏入两仪门半步,都会予人“淫秽宫闱”的口舌,不论事实如何,也势必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严重影响皇室声誉。
所以李承乾只能在内侍总管王德的安排之下,来到太极殿东侧的弘文馆暂时歇息。
毕竟太子乃是弘文馆名义上的隶属衙门,算是自己的地盘……
弘文馆一侧的值房内燃着地龙,李承乾脱去身上的冠冕袍服,沐浴之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正坐在地席之上,内侍奉上几样简单精致的小菜,享用着早膳。
太子妃苏氏跪坐在一旁,眼底虽有对于时局的隐忧,秀美的脸庞却泛着贤淑温婉的笑容,见到李承乾几大口喝光了碗里的粥,赶紧伸出素手接过,又给盛满一碗递了过去。
长子李象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柄木刀,正捂在手里胡乱挥舞,口中“呼呼喝喝”模仿着打架的样子,玩得不亦乐乎。
李承乾喝了一口粥,夹了一块腌制的翠绿的黄瓜放进口中,咀嚼几下,看着李象玩得一头大汗,忍不住道“象儿,你不吃早膳么?”
李象累得一身汗,闻言道“父亲,孩儿已经吃过了。”
然后将木刀珍而重之的放在一侧的茶几上,连蹦带跳的来到李承乾身边,蹲下去扬起小脸儿,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道“父亲,宫里的人说外头有叛军要谋朝篡位,还要加害父亲,这是真的么?”
李承乾端着碗的手一顿,一旁的太子妃苏氏已经喝叱道“象儿,不许胡说!也不知是哪个嚼舌头的,回头查一查,定要严惩!”
这等话语若是在宫中传扬,势必影响人心士气,导致人人自危,甚至因此使得一些人生出别样的心思,进而做出一些不妥之举动。
李承乾却放下碗,摆了摆手,温言道“时局紧迫,心中惶恐故而议论几句,实乃人之常情,焉能因言而罪?乱世才用重典,眼下锦绣盛世,民生安顿,应当以仁恕治国。若是你我苛责太过,则上行下效,举国皆苛政如虎,实在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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