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这个被你们推上来的所谓的‘关陇领袖’,才从战报当中得知此事?若此番起事并未失败,反而成功,是否意味着这些关陇兵卒直抵长安城下之时,吾才会知晓?”
这句话才是重中之重。
身为关陇领袖,东征大军之中关陇籍的将校兵卒相约起事,他却毫不知情,着足以显露他对于关陇已经渐渐失去掌控。
而且背后谋划者的用意更加险恶,若是起事成功,当这些军队直抵长安城下之时,他这个关陇领袖要如何面对这样一股强悍的力量?
要知道,东征大军之中的关陇军队几乎是关陇各家最后能够掌控的精锐军队,与他潜返长安之后仓促组织起来的这十余万乌合之众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到那个时候,是否就意味着他这个关陇领袖、兵谏发起者,却不得不屈从于真正掌控这支精锐军队之人?
这是对他权威地位肆无忌惮的挑战!
兵谏尚未成功呢,自己阵营之中却率先有人打起了拥兵自重、分庭抗礼的主意,简直岂有此理!
他这一番咆哮,面前诸人尽皆面色难看,却无人说话。
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无论从威望、地位、能力、势力等等各方面,长孙无忌都是当之无愧的关陇领袖,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现在居然有人想要挑战长孙无忌的地位,至少也是不甘附庸,且在如此关键之时刻,影响非同小可。
这已经不是能否挑战成功的问题,而是只要又这样一个人站出来了,便意味着关陇内部的分裂势头已经到了不可遏制之关口,稍有不慎,便会使得整个关陇联盟分崩离析。
但这个人是谁?没人知道。
所以谁也不敢说话,以免招致嫌疑……
令狐德棻雪白的眉毛掀动一下,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临阵对敌,最忌内斗不止,若无真凭实据,此事还是告一段落吧。关陇联盟百余年,各家之间同气连枝、纠葛颇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是应当予以足够之信任。”
他其实不大在乎这次兵谏,所以令狐家实质上未曾参预其中,但关陇团结与否却牵连甚广,他再是不在乎,亦不能视如不见。
长孙无忌依旧怒气勃发,但心底其实并未有表现出来那般不可遏制。他这一辈子在权利争夺当中浮浮沉沉,见惯了人心自私,明白门阀追逐利益之本性,自不会认为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围绕在他身后以他马首是瞻的同时,还会具有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
人心逐利,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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