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儿都被宫人黏走了,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她又打了个哈欠。
裴洛意转着念珠,问:“可是乏了?”
苏念惜却摇摇头,“睡不好,不如不睡了。”
睡不好。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昨晚,可苏念惜一句‘睡不好’,却好像又给昨夜之事掀开了一道口子。
那昏暗的禅房,那慈悲的佛像,那堕落的沉沦……
裴洛意眉眼静然,道:“方才太极殿传来消息,两个时辰前,姑母进宫告摄政王指使刺客刺杀,圣人震怒,剥夺了摄政王的摄政之权,降沈贵妃为妃。”
苏念惜募地转脸,随即却又蹙眉,“剥夺了的意思,是彻底废了摄政王之位么?”
裴洛意知晓这小丫头聪明,却不知她这般敏锐,转着念珠道:“刺杀一案交由刑部查办,查明之前,沈默凌不得摄政。”
苏念惜眼睛又是一亮,朝裴洛意看来,“殿下!好机会!”
裴洛意唇角微扬,很快又落下,看着似乎不过春风拂过冰湖,并未带过一丝暖意,然而湖面底下,早已圈漪涟涟。
他将念珠放在小几上,端了茶盏,道:“不错。”
苏念惜瞧见那暖玉念珠,伸手,拿了过来,随意地拨弄后,似是无意地捏住那颗顶珠把玩,道:“圣人这般看重长公主,摄政王居然还敢动手,可见是着急了。有何必要非在这个当口行事呢?摄政王瞧着可不像是这么蠢的人。”
她话语柔柔绵绵,似乎是小女孩儿的天真单纯发问。
可裴洛意却知晓——这小姑娘,又在试探自己。
他放下茶盏,扫了眼被苏念惜拿着玩的念珠,修长手指随意搭在黑檀木的桌面上,淡然道:“郡主对沈默凌此人,有何了解?”
苏念惜眼角一掀,手中念珠‘咔嗒’微响。
——这是反过来试探她?
也是,她无意坏了沈默凌好几桩的‘好事儿’了,说是巧合也实在无法叫人信服。
难为这位太子殿下,居然忍到现在才问。
前世今生这样的秘密,若是说出口,这位瞧着霁月风光的太子殿下,会如何做呢?
笑了笑,来回拨弄着那颗雪白的顶珠。
寂静的佛堂内,幽然的檀香四溢,唯有念珠来回撞击的声音清脆入耳。
裴洛意再次端起了茶盏。
就听苏念惜慢悠悠地说道:“沈默凌……是个该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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