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不慎就要身死当场,但裴液竟然生出了一丝亲切。
杀了伍在古后,裴液本以为是收获的时候,即便余着些尾声,也已经有个子更高的人从州城、从神京顶了上来,不必自己再操心了。
谁料那只是真正危机的序幕,那些个子更高的人确实已经顶天立地地在顶了,但天还是在缓缓倾塌。
荆梓望死后是祝高阳,祝高阳如今也奄奄一息了,明天又要来一个明绮天。
这件事情一直关乎自己生死,但自己也一直都只是撑天之柱下等待命运降临的蚂蚁。
这场图谋会在明绮天这里被中止吗?明绮天若是止不住,又有谁来顶呢?
裴液不知道,也无法决定,他只有在这旋涡中尽力腾挪,以求获得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而就连这尽力的机会,他都很少能有。
如今终于等到了一次。
祝高阳的剑已递到身前。此剑比裴液自己那柄略长,手感和外观都拔高了数个等级,剑首上刻着一行朱色小字:甲下,犀照炉,慎。
裴液握住剑柄,拔剑出鞘。
剑身神光内敛,不是明镜而是秋水,材质也很柔韧,甚至有些不似金属。不像裴液那把,一出鞘就显出掩藏不住的凛凛寒意。
每一把评阶为“甲”的宝剑背后都凝结着东海剑炉一位铸剑宗师的心血,他们会细细询问求剑之人从小到大所精研的剑法、人生经历、喜好的战斗方式等等一切信息,并为之保密。
而后耗费数个日夜来设计出图纸,继而精心选材,一丝不苟地锻造,当剑成之后,他们会在剑上刻下评阶、铸剑炉和自己的名字。
对于剑手来说,这样一柄剑打上了非常深的个人烙印,它们的命运往往是陪伴剑手一生后随之一同入墓。
一方面,够资格持有“甲”阶剑的剑手往往不会埋没它的名声,会给予它足够显赫的“一生”;另一方面,对于有剑道追求的人来说,也不会接受这样一柄完全为他人设计的剑,哪怕是来自父亲和师父。
但临时用来杀人却是绰绰有余了。
裴液弹手一挥,十数朵幽蓝的焰花抖现,他至今不知这火焰有什么用处,但至少可以迷乱敌人视野。
焰花之中一剑飞出,剑刃倒映着焰花,切入了来人的咽喉。
黑袍人只感到眼前一花而后一黑,脖子就传来冰凉的疼痛。
山中的黑袍人们显然不知道伍在古的死法,也未曾想见少年能用出这样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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