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雪树簌簌而下。
裴液很快想明白为什么。
刚刚那袭黑袍的剑术太毒辣、手段太诡异了,几乎是专为杀人培养出的兵器。
而这支队伍里最值得杀的人不过只有一个。
裴液怔然中真切地升起些忧伤,他没想过这位位高权重、平淡从容的大人也曾有这样慌乱的时刻,旁观这样的绝境真的令人无力。
他一定无比尊敬、信任、亲近那位正直的刺史,他将他从困厄中救出,前天他们还在车厢中谈论抵达府城后的愿景。
裴液忽然想起夺得秋魁后登楼的那个上午,黑衣苍发的老人静静立在翰阁的那副墨迹之前。
“认得吗?”
“古”
“古来志士,先穷后忧;人生在世,击楫中流。”他读罢转身向前,裴液也没见到他的表情,“后来,此人为奸臣所害。”
隋大人当年也是怀着赤诚赴往府城的,他相信着刺史大人“只走正路”的教导却经历了这样的惨案。
裴液怔然想着,忽然顿住,这具身体却已经重新回到了大天澜之中。
语言的描述永远无法企及画面的冲击。
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化为尸体,可怖的伤口、流泻的鲜血、惊乱的牛马,风雪之中,三道黑袍如蝠似枭地纵横飘掠,所经之处人像刈麦一样倒下。
苏旭春艰难支撑着,季长存仗着官玺以一对一,都已落入明显的险境。
‘裴液’一瞬间攥紧刀柄冲了上去,挺刀击杀了苏旭春身前之人,腥热的血泼上脸颊,他来不及听任何人的呼叫,向着头车拼命奔去。
身上染血的瞿烛正单手提剑,一把翻起一辆倾倒的马车,露出了被藏在下面的俞大人。
老人没有受伤,但仅仅风雪就已令他面色青白。
这具身体骤然扑过去跪倒在地,往俞朝采身上注入着真气,手指微颤着飞快解开自己的袍子,想把老人裹起带走。
俞朝采握着一柄匕首,面色苍白地喃喃:“不行,不行你们快跑吧.分开,不要管我了无晦快走。”
跪在他身前的男子嘴唇颤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这时他抬起头来只见视野中季长存骤然冷汗簌簌地捂住了腹部。
男子心肺猛地收缩,猛然握紧了刀柄,但一柄寒冷的剑已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胸膛,带着血花不停,刺入了身前老人的咽喉之中。
两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对在一处,对面如同枯树老潭的那一双更快地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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