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轮到范进,众人下意识望向他,都道此人皓首穷经,不善诗词,他们倒是想要看一看这位新科状元的成色。
范进同样有些犯难,似这般吃请,他素来是不喜的,每次都要作诗,偏偏还推辞不过。
若是应付了事,旁人只道是敷衍,若是想要一鸣惊人,又难免搜肠刮肚。
暗暗叹了口气,范进缓缓起身,拱了一圈的手,说道:“不瞒诸位,此间确是没有什么头绪,倒是年少时试笔,略有存余。”
旁人倒也没有吹毛求疵,径直帮忙将宣纸铺开,拿镇纸压上,自发聚在他身后。
范进先是挽袖,举笔沾了沾墨,缓缓书写道:“苍苍者天,生余何为,令人慨叹。叹其年难及,丁时已过,一寒至此,辛味都尝......”
待书完上阕,范进紧接着落笔,“男儿坠地堪伤。怪二十何来镜里霜。况笑人寂寂,邓曾拜衮,所居赫赫,周已称郎。寿岂人争,才非尔福,天意兼之忌酒狂。
当杯想,想五湖四海,是我行藏。”
缓缓搁笔,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此时倒是没有人提什么不应景之类的,毕竟范进早有言明,乃是年少试笔,俱为存货。
“一寒至此,辛味都尝......”不少人下意识呢喃出声,不少人皆是感同身受,仿佛这词里写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己。
是啊,邓禹24岁时拜大司马,周瑜二十四岁拜建威中郎将,自己二十四岁的时候,功业皆无,一寒至此。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旁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这句话。
然而,此词一出,已见人间百态。
纵是不少年少成名,功业早成之辈,略抚鬓边,同样无限感伤。
遥想当年,他们也曾御街夸官,也曾赴那琼林之宴,而今此去经年,早已风流不在。
翰林院固然诚为朝廷储才养望之所,历代辅臣早年栖身之地,然而荒唐了岁月,苦熬了青春,一辈子蹉跎在翰林院坐冷板凳的,同样不在少数。
不过,相较而言,他们比起范进,已然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此人二十四岁时便这般煎熬,五十又四方过童子试,其中辛味,不免令他们感到战栗。
一时间,众人对于范进的好感,不免又酌情上升了一层,目光中隐隐透着一抹钦佩。
即便是新晋翰林,对于范进状元及第,授官修撰的羡慕嫉妒恨,此时也俱都随着清风一同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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