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海信马由缰来到青云观,茫然徘徊于这破败不堪的院落之中,正自惆怅感伤,他忽然听到一阵低沉苍凉的声音,而且是个妇人的声音。
他不禁困惑:在这荒凉残破、连鬼都不愿意来的地方,除了自己,居然还会有别人?那又会是什么人呢?……
他觅音寻去,终于在父亲原来经常打座的那间厢房里,找到了那位说话的妇人。
那妇人衣衫褴褛,蓬头散发,苍苍白发对着门口的自己,脸却朝里,跪在地上,正对着房中残破桌案上的灵位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她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祈祷。
灵位上的几个字却是:先夫杜公讳千之灵位。
杜正海只觉得头轰的一下,差点摔倒。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又仔细辨认了一下灵位上面的几个字:先夫杜千!……
一点不错。在这个世上,又有谁有这样的资格称谓自己的父亲?难道这个跪在地上哀哀忏悔的老妇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葛氏?!
在那一刻,他就像被抛进了无边的冰冷的深海里,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只是呆呆站着,那老妇人的话却字字句句传入他的耳中,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在一寸寸凌迟着他那颗痛得几乎沥血的心。
只听那妇人惨然道:“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一时失足,终成千古之恨。想我葛氏沦落至此,原也是我自作自受啊!只是不知道九泉之下的你,会不会原谅我?
“夫啊,你可知道为妻离开你以后的二十年多里,又是怎么过来的吗?世态炎凉,人情冷漠,所有的人都在欺侮我,唾弃我,远远地避着我……我受尽折磨,过着非人非鬼、生不如死的日子。唉!这原本就是上天对我应有的惩罚啊!……
“为妻之所以苟活至今,就是因为还有心事未了。夫啊,你要是泉下有知,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的儿子在哪里?
“二十四年了,每天晚上做梦,梦里全都是他的影子。如果你不能托梦告诉我,上苍不能可怜我,让我在余下的残生里再见他一面,我是死不瞑目啊!……”
说到此,那妇人已是泣不成声了。
杜正海觉的自己的胸口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不愿意接受的想法,终于被残酷的事实证实了。
这白发苍苍的妇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葛氏!
他心乱如麻,脸一扬,泪水不觉流了下来。他颤声道:“你不要说了!……”
那妇人一愣,颤巍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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