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为了维持家业,士族成员还是要一拨拨地前往洛阳,为地方上的家族建设添砖加瓦,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简单来说,杀士人易,除根难。
南北朝搞了三百年,才削弱出一批勉强能令皇室接受的猴版世家,任重而道远。
“前头可是小娘子?”杏花林边缘有十余户守园人,为乐氏耕种着大片菜田,一老者眯着眼睛,问道。
乐岚姬怔了一怔,慢慢地似乎回忆起了此人,试探道:“张典计?”
“正是老仆。”张典计喜不自胜,匆匆行了一礼后,对闻讯出来的人大喊道:“小娘子回家省亲了。”
林中鸟雀扑飞而起,叽叽喳喳,旋又落在枝头,歪着脑袋,静静看着这個眼圈微红的妇人。
守园人们被亲兵远远拦着。
乐岚姬仔细看了一圈,除了少数几人外,大部分都不认得了。
她回头看向邵勋,道:“妾小时候喜欢出外玩耍,最喜欢来菜园了。”
“莫非来偷瓜吃?”邵勋笑道。
乐岚姬白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邵勋又看向那些在交头接耳的守园人,他似乎听到了关中口音,顿时若有所思。
乐氏看样子也收拢了一批关西人,但数量应该不多,且是那种没有组织或走散了的人。
成群结队过来的关西流民,往往会聚集成坞,互相抱团,不会被南阳土著接纳。
二人继续向前。
过了杏花林和菜田后,入目所见皆是一望无际的农田。
田间粟苗长势良好,有农夫荷锄而至,听闻乐家小娘子回来后,纷纷跪倒在地。
离谱的是,当他们听到“陈公”二字时,居然傻傻愣在那里,没有任何表示。
很显然,在淯阳,“乐小娘子”大于“陈公”。
庄客部曲,对于主家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敬服,这是一代代强化下来的。
乡野农人,有的甚至不知如今是什么朝代,一辈子没走出过这座庄园的十里范围外。
他们压根不知道什么是朝廷,主家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对他们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服从主家命令,几乎已是深入骨髓的本能了。
相比较而言,那些跟着主家成员外出打过仗的都算有见识的人了,而他们很显然是更加核心的部曲。
庄园外有不少零零散散的村落,居住着不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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