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水汽中,邵勋静静听着汇报。
“丞相以为秋收后一并征税即可。”王惠风坐在胡床上,像个尽职的秘书认真汇报着:“按70万户计,去掉三万府兵,计有58万户按五十亩课征、九万户按三十亩课征,可得粮380万斛余、192万匹绢、192万斤绵。如果力役(庸)尽皆折抵的话,能另收百万匹绢。”
说完,半天没有动静。
就在王惠风怀疑邵勋是不是睡着了时,迷蒙水汽中传来声音:“新兴、汝阴二郡蠲免一年钱粮,不要课税了。”
王惠风将此条记下。
邵勋感慨了声:“能正常课税,方知天下财富之众,亦可知被世家大族隐没了多少钱粮。郭默一个坞堡帅,积攒几年,仓里竟有八十万斛粮豆。”
“那八十万斛是要供坞堡民吃用的。”王惠风说道。
邵勋哂笑。
乱世之时,不知道多少军阀不会把这八十万斛粮留给百姓吃喝。他们只会关注军粮的匮乏,并想尽一切办法补充。
“先看看明年能收多少吧。”邵勋摆了摆手,溅起一阵水花。
冬天泡温泉就是爽,爽到骨头缝里,爽到都不想起来办公了。
另外,征税存在征税效率这种事。不是你纸面上应该能收多少,它就真的能收多少的。如果不派人下乡进行劫掠式的收税,一般而言实际收上来的数字都会打个折扣,具体折扣多少就看你的行政效率了。
梁国二十郡赶在年前完成了度田。
数字或许没那么精确,但大体没错就行,一年三百多万斛粮食的税收,其实不多。
当然,这是正常税收。
在战争年间,朝廷往往有加税的冲动。
加完税还不够呢?我再加!
加到多少,主要看老百姓究竟能榨出多少油水,次要看统治者的良心。
梁国二十郡经历过灾难后的重组,没有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本身还经历过度田,第一年收税要求不高,能得到三百万斛粮就够了。
绢帛不出意外的话可有两百万匹,因为有的地方蚕桑恢复不够理想,尤其是大河以北的地区。明年看实际情况,再做新一轮的调整。
“募兵梁国养起来,一年需要开支多少?”邵勋问道。
“腊月再募三千余人,至此已有五营兵三万人。一兵月给粮三斛、年支绢三匹,在营不出操——”
“留点余裕,全按出操算。”邵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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