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之中,薄世凝望着长安城的城墙,思绪不禁发散出去。
自元德二年,受命为新化令、护濊别部校尉开始,他在安东经营五年,期间遭遇了种种困难和磨难。
但他都挺了过来。
并且取得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成绩。
今日之新化,常住人口几近十万,其中,超过一半是归化的濊人、马韩人、真番人、扶余人、鲜卑人、乌恒人。
这些过去的夷狄,如今都已经衣冠中国,读圣贤书,行诸夏礼。
不过呢,薄世自己也知道。
自己其实也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不过是选贤任能,从善如流罢了。
地方上有事?那你们地方上的人自己先商量,协商不行,他再出面。
这也本是黄老派的传统治理之策。
与民休息清静无为,若非必要,绝不干涉百姓的私生活;只要百姓不触犯法律,他们爱干嘛干嘛。
想淘金就去淘金,想捕鱼就去捕鱼,想开荒就去开荒。
山泽盐池和矿山江河,全部开发,不设任何限制。
甚至在后期,连游侠们联合起来,出境去抓捕和围剿生番野人的部族,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他们不犯法(在安东治下),管他们呢!
官府只需要维持正常秩序,稳定社会治安和经济就可以了。
但这三年多来,安东的变化,却渐渐超乎了他的想象。
甚至超出了他的控制。
杂家思想大行其道,用众和贵众之说,充斥官衙和民间。
无数人大喊着‘贤愚在心,不在贵贱,信欺在性,不在亲疏’。
然后开始了各种自治、自洽和自我协商。
作为都督,薄世当然不能不管,也不可以不管。
因为这明显超出了国家法律的允许范畴之内,更可能使得地方势力坐大。
但,作为黄老思想的拥泵,他的本意,却也不想干预太多。
于是,干脆就玩了个‘公议’之制。
地方自治?可以!
但要官府点头,且由官府主导。
不能让其他人自说自话,自行其是。
最初,薄世以为如此一来,应该就可以让安东之地回归正道,使民风淳朴,即使不能做到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也应该可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但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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