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终有一天,您所为之辩护的帝国也沦为弱小,那么也请您不要为它的分崩离析而悲伤,而喊冤!因为按照您的话,这也是合法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会用尽我的余生等待这一天的。”
面对肖邦满怀激愤的视线,一股无名怒火也猝然在普希金的心中窜起。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对这个波兰流亡者足够“忍让”了,从见面开始就在吹捧对方,并且好声好气地跟他“讲理”,可是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越发咄咄逼人的问题,还有近乎于无礼的诅咒。
更令他气愤的是,这种诅咒不是针对他个人,而是针对他的祖国——这比针对个人更能够触动一个爱国者的神经。
一怒之下,他几乎就要放下诗人的架子,让面前这个瘦削的音乐家尝一尝什么叫做真正的“俄罗斯力量”了。
不过好在最后他还留有几分理智,他想起了自己答应过自己的朋友,绝对不在这个场合闹事,他不想丢朋友的脸。
而且,他答应这场会面的初衷,也是为了有礼有节地展示俄罗斯文化人的风范,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为祖国辩护,如果现在自己一怒之下动了手甚至提出决斗的话,那岂不是反而更加加深了世人对俄罗斯的“刻板印象”?这是绝对不可取的。
所以,一贯性情暴烈、多次决斗过的他,这一次罕见地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要文斗不要武斗……至少今天应该这样。
既然决定只把冲突限定于口舌之辩,那么他就不得不开动自己的大脑,想办法反驳肖邦的咒骂——或者至少为自己的祖国抢回些许的颜面。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眼下自己在论辩当中处于下风了。
这其实也是作茧自缚——既然他把沙皇占据波兰的合法性建立在了维也纳和会的安排上,那么肖邦当然可以反驳说维也纳和会根本没有给过波兰民族自己表达意愿的资格——宰割波兰命运的俄普奥三大列强,本来就是维也纳和会的主导方,再加上波兰又有站队拿破仑的“污点”,他们怎么可能给波兰任何发言权?
如果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帝国主义者,普希金现在倒也好办,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认“没错,老子有刀在手就是有理”就行了,可是他并非这种人,他终究是一个文化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拿弱肉强食这一套来给自己辩护。
所以他就陷入到了现实难以弥合理论的困境,波兰此刻的处境让局外人同情,自然也没有多少人会欣赏俄罗斯对波兰的“合法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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