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韩纲沿着官道策马飞奔,脑海中不时浮现出离开州衙时,父亲韩亿那茫然失落的眼神,黯然萧索的背影。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老了。
是啊,父亲已经五十九岁了,近花甲之年,无论是处理政务,还是分析朝局,都不如从前了。
二弟刚刚考上进士,其他弟弟固然聪慧,但终究还年幼,这个家的重担,确实要由他这位长子长兄扛起来了。
因此当韩纲提出,不愿意这个时候随着家里一起离开河东,反倒要继续在经略安抚司中任职,争取立功时,他明显发现,父亲灰败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也正色嘱咐了一番,去了雁门,千万不要丢韩家的脸。
韩亿不这么说还好,这话一出口,韩纲反倒生出悔意。
他是真的畏惧那些契丹蛮子,之前一时上头,说了威风之言,现在却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在马匹的颠簸下,放空头脑,一路冲过了代州的界碑。
代州之于河东路,如同雄州之于河北路。
此处是河东最重要的边防州,与辽国西京道辖下的朔州、应州、蔚州三个州直接接壤,同样也是北岳恒山之所在。
后世恒山贞元殿中有一幅对联,上联为“蕴昴毕之精,霞蔚云蒸,光芒万丈连北斗”,下联是“作华夷之限,龙蟠虎踞,千秋保障镇边陲”,正点出了恒山自古以来作为华夷之限、屏障中原的重要地位。
别说五代十国,早在五胡十六国时,这里就成为了前赵、后赵、前燕、后燕与大代的国界,如今宋辽交界于此,名将杨业曾沿山脉从东至西,修筑了十三座军寨,用以防备契丹侵袭,也是这位杨无敌当年任代州知州,兼三交驻泊兵马部署,后来被监军所害,兵败被擒,死于这一任上。
如今的代州知州兼并、代二州马步军副都总管,是王德用。
此人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废物父亲,正是澶渊之战里面率领十万大军驻扎在河北,由于畏惧辽军,一直按兵不动的王超。
这也是在宽仁的宋朝了,换成其他朝代,父亲是废物点心,当年就畏敌不战,险些葬送了国家,哪里还会用他的儿子,继续镇守这等边关要地?
但王德用还真不是其父可比,此人长期带兵,通晓兵略,又善于治理军队,对士兵宽厚仁爱,士兵们乐于为他效力,后来也成了枢密使。
韩纲一路策马到了治所前,还未进州衙,就见一群披甲执戈的兵士包抄过来:“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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