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蒙蒙,天呈青色。
午后,约翰巴罗家的会客厅中,坐满了松江府十几个最有实力的大商人。
他们有的人,背后垂落红绳坠玉的大粗辫子,头戴瓜皮帽,身穿红福团纹丝绸长衫,坐在桌边,皱眉不语。
有的羽衣鹤氅,白玉为冠,腰挂环佩,坐在沙发上,略显焦躁的盘玩手中一对金核桃。
作为这家主人的约翰巴罗,今年已经将近六十岁,身子有些发福,不爱穿正装礼服,只是一身羊毛衫和西装长裤的打扮,胡须倒是精心修剪,上唇的两片胡须,就如同黑色的剪刀,绕过嘴角而下垂。
约翰巴罗的爷爷,曾经是代表不列颠皇室,访问乾隆王朝的使团书记官,学习满语汉语,了解内地格局,并作为一种家族传统。
当年不列颠人占领松江府的时候,约翰巴罗就是随军的翻译官之一,后来不列颠人虽然撤走,他却留了下来,成为洋人在松江府行商的代表人物。
但就算以他的身份,面对如今来到会客厅里的这些人,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平等来往。
他虽然可以说是当地洋商的代表,但这些人里面,任何一个,也都代表着一批松江府豪商的意志,绝非孤家寡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可以确定,知府衙门这回并不是装腔作势,张牙舞爪,想让我们出卖部份利益,来换取他们的安静。”
临窗的辫子商人叹了口气,“所谓松江府法典中新添的关于工作时长的规定,竟然不是一个拙劣的借口,而是真的有意要执行。”
“已经有很多工厂,因为对这个法令置若罔闻,很快就被松江府派人控制,强制执行了。”
他痛心疾首的说道,“把十六个小时,减少成八个小时,足足砍掉了一半的利益,而且很多交货的日期都得延误,厂家真正的损失,远不止五成那么简单。”
“凌度仙到底是犯了什么疯病?这么弄下去,他自己抽的税也得少掉一半不止,真就不怕四方的大人们来收钱的时候,嫌弃钱少,把他这个官职撸了吗?”
那个羽衣老者听到这话,就冷笑了一声。
“他连禁烟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羽衣老者神态沉暗,“他既然不想要钱,那就是要名了,沽名钓誉,也用不着做到这种程度。”
“我看此人野心非小,恐怕不满足于这个知府衙门的位置,而是想要彻底收买人心,真正称霸一方啊。”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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