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丘文月伏地无声,余徙抬了抬眼皮。
而楼约道:“东海布局虽然失败,谁能够否定靖海计划的恢弘?远召龙皇九子之力,跳过齐人百年经营。建设中古天路,跨越迷界阻隔,直趋沧海核心。海族强军,形同虚设,一众皇主,呆若木鸡!镌刻永恒天碑,投放蓬莱照影,镇平沧海一度已成现实,东海龙王都自毁家园,举族逃奔——此等布局,此等筹备,放眼天下,有几局能及?!”
“自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时运虽有不济,丞相之谋事,却又何能指摘?这一局固然失败,却也不是输给了谁。齐国是捡来的便宜,海族是吞了最后的稻草。我们输在棋盘外!”
“超脱从来不在局中,谁又能够算定超脱者?”
“敖舒意镇长河,已经数十万年,谁都以为祂皈服人族,谁能料知祂深藏祸心?发于今日,坏我大计。发于神霄,不敢设想!今以靖海之失,剜长河旧疮,于景国有亏,于人族有益,这笔账又要怎么算?”
“在沧海靖平之前,谁知敖舒意之心?在靖海之前,谁能谋此局,永绝超脱之患?”
一拜之后,他直起身来,昂声道:“未能参战者,不知此中艰辛,不见一波三折,胜利已在握而为超脱者埋葬,此等痛心之彻,虽诸君不能察也!我赴沧海,怀必死之决心。事先不知有蓬莱,亦不知永恒天碑在,丞相谋事机密至此,何能轻率被指画!于帅慷慨赴死,灵宸道君决然断后,数万大景男儿,三五结队,涉海而归——诸位!这次靖海计划,我们真的没有尽力吗?设使诸位以身而代,试问谁能做得更好?”
他环视一周,盯着所有人:“无论事前,事发,事后,谁人任事,能胜过于帅?谁人任事,能优于丞相?举国奋于一事,将相竭于一心,而败于局外,诸位竟只有隔岸观火的姿态,啧啧称奇,评头论足吗?!”
敖舒意是不是真的深藏祸心、假意皈服,却也不那么重要了。景国必然要如此定性。
楼约今天站出来,尤其是在余徙面前站出来,句句维护闾丘文月,字字维护当今天子,是再清晰不过的态度的彰明,的确是最忠实的帝党。
要知道他的“太元真人”之号,正是录名在元始玉册之上。
他当年在玉京山坐关修炼,余徙还指点过他的修行。
若是换一个场合,他必然对余徙毕恭毕敬。但今日却只能正面相对,言以刀锋。
政治立场高于所有立场。
景国的历史浓缩成一句话,就是道权与帝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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