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悄然往前一步,将牢门打开。
宋旻与熊度之间,就此并无阻隔。
华丽官服在牢房外,麻布囚服在牢房内。内外之隔,原来从不坚牢。
宋旻将双手高抬,整个人幅度夸张地弯曲:“奉皇帝命,迎殿下回宫!殿下,您这些年月,辛苦了!”
除他之外所有的太监、宫卫,都在鬼狱外等候。因为鬼狱是这样严格的地方,即便为帝宣旨,也不是谁都能进来。
熊度出生在云梦泽,出生之时,祥云在天,幻聚成台。他在鬼狱中多年,倒也不只是天天跟狱中囚徒们闲聊而已。
读书著作并未有闲,还亲笔为儒家经典作注——此举被很多人视为他对书山的亲善。
皇帝放他出狱,但并不说他无罪,也不说他赎够了罪只说“年月满”。
但当初将他丢进酆都鬼狱,可不曾说过年月。很多人都以为是关到死,才没有想到熊度复起的可能。
顾蚩双手平伸,无声地捧出一套礼服。
往日他虽掌鬼狱,对熊度却不假辞色。今日不发一言,但已极卑极敬。
瞧来是前倨后恭,但两般都是马屁的功夫。
熊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心给了个善揣天心的评价。但并不接那套礼服。
“皇尊之贵岂在于仪服?”他迈步走出牢房,随手抓起那卷圣旨,与宋旻错身而走。便以这圣旨卷轴为鞭,指向对面囚室:“此间囚室,是我好友,法师梵师觉。”
那间囚室,住着一个光头亮的和尚,正面壁而坐。嘴唇无声翕合,不知在念诵什法咒。
虽在昏暗鬼室,其身佛光隐隐,坐下稻草如莲状。
熊度又问:“我请的旨到了?”
这封天子赦书,不是他请的旨,是早就有的决议,皇帝的意思。
而他的意思,在他请的旨。
“到了!”顾蚩恭敬地道:“这位……梵师觉大师,早先入狱原是一场误会,现已查明,当无罪释放。”
旨早到,旨上要赦的那个人,却无名姓,随着熊度开口才填上。
有关于“法师梵师觉”这个人的一切,自此开始编织。
当他们走出酆都,梵师觉的过往便建立,梵师觉的现在便开始,梵师觉的未来便存在。
一言而天下改,一念岂止动摇一个人的一生?
这权力的滋味,怎能不让人迷醉?
穿着身上的粗布麻衣,在鬼狱之中坐了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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