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哗啦啦。
钟离炎好像听到了两种海浪声。
一种在窗外,呼啸在来时路,相当遥远。
还有一种,在耳识更远的地方。
他起先以为只是幻听。他总记得他和诸葛祚还在东海踏波,他牵着这个一本正经的小破孩,斗智斗勇,在争谁才是这支队伍真正的带头人。
咆哮万里的海风,耸峙如山的海浪,体长数百丈的大鱼……南域多山而远海,一切自由又新鲜。
这小屁孩……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钟离大爷以后还怎么昂首挺胸地做人?
连个小孩子都护不住!
走进超脱瓮的一开始,他是嚣张的。等意识到诸葛祚的结局,他就完全没了嚣张的心情,只剩下一眼看不到头的……闷。
所谓的意有郁结,心有块垒,他向来只觉是孱弱文人的酸话。
心中不顺当拔剑斩之,路有不平当拔剑开之,打不过就拼了命地修炼然后再来打过。大好男儿,当鹰视天下,搏击长空,闷闷不乐做什么!
可诸葛小祚死了。
就走在他旁边,默默地死去了。
这小东西是自愿去死的,他拔剑该对谁呢?
手中南岳虽然真实,眼前也只有一个【无名者】……
他拔剑数欲斩之。
当然是一点机会都看不到。
姜望这个衍道绝巅都只能伺机而动,遑论武道真人的他。
贸然出手,只会成为累赘。而那无疑是最大的耻辱。
他实在是很想厮杀。
哪怕是斩向这个陌生的地藏呢……他快要被自己闷疯了!
就在某个瞬间,耳边虚幻的浪涛声,忽然就变得无比真实。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水汽,浪花打湿了他的鞋袜。此身所处的客房,一瞬间陷入无边的汪洋!
这超脱瓮里空间无限,可是沧浪之水也无边。
血气狼烟腾如柱,钟离炎提起南岳剑在空中四顾——看到诸葛义先所降身的诸葛祚的小小身体,悬立在团团环转的星图阵中。
也看到地藏所降身的田安平的身体,掌中按着形为祸斗的石兽。
他看到凰唯真漫步于狂澜之巅,看到徐三以剑为筏,随波逐流。
他看到了淮国公,悬身当空,嚣烈如天日。
但却没有看到姜望……
姜望呢?!
【无名者】呢!?
地藏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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