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扈轻的身份没泄露后,樊牢与她讲寸中界这些年的事情,从开始的满目疮痍到后来的四处为敌,从自家捉襟见肘到外头寸步难行。他尽量讲得简单好似不是什么难事,但扈轻知道这个过程所有人都付出了巨大的心力。如日中天和日薄西山完全是两个待遇。但九宗九族绝不是日薄西山,一时难过不过是暂时的低谷期。
樊牢道:“与你讲这些,是告诉你兴衰有替。下头弟子到上头长辈,大家都比以前沉淀许多。你若是也在,必然能心境提升不少。”
扈轻失笑,笑容里自有她的一番沉淀和感慨。
樊牢便道:“看来你也所得不少。你的事回去再说,免得谁都让你说了一遍又一遍。我只问你,魔域一行,你的心魔——”
扈轻沉默一下,笑了笑:“没了。”
没了?
就没了?
我怎么那么不信。
扈轻叹口气:“见到比鬼国更——想象不到的事情,心魔就没了。”
这个答案是樊牢没想到的,按说,见到更黑暗更悲惨之事,不该是刺激得心魔更加长大?
扈轻苦笑:“大约是因为——以前我觉得自己是个人物,走出去才发现,我什么也不是吧。”
樊牢意外:“你可不是悲观的人。”
扈轻垂眼,低声说:“师傅,你说人活一场图什么?天地生出众生,又图什么?”
樊牢:“那个死和尚对你说怪话了?我这就去杀了他。”
吓得扈轻忙阻拦:“没没没,他从来不与我说丧气的话。他——师傅,水心于我不是和尚,他不会给我灌输厌世的那一套。我只是——我们为什么要悟道呢?”
樊牢停下,仔细看她:“不对,你很不对。”
扈轻:“什么?”
樊牢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我才不问。你回头,跟你的好师傅说去。”
扈轻笑了:“师傅,你看出什么了?跟我说说呗。”
樊牢也笑,指了指她,再不肯接她话茬儿。
于是扈轻只得换个话题:“扈暖怎么没来接我?是还没消灭她那些不该被我看见的东西?”
哎哟,这什么地狱话题。
樊牢说:“孩子那么大了,你管太多。若是她嫁人被人欺负你出头没什么,她好端端的忙自己的事情,谁都说她出息,你有什么意见?”
扈轻悟了:“师傅你跑过来,该不是给她求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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