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架拿起道:“这水晶的笔架你且收下。”
旁人送的东西,章越可推了不收,但韩绛所给章越不敢不要当即收了。
韩绛对章越道:“本朝赋易增,则难减,好比人过惯了丰足的日子,吃穿用度皆已习惯,一旦减去难免不适,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章越道:“是故有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之叹。”
这话出自阿房宫赋,韩绛听了恻然,为何对民间取之尽锱铢,连一文钱都不肯放过,但用的时候却大手大脚铺张浪费至极,仿佛是别人家的钱般用了一点都不心疼。
“这有什么办法?”
章越道:“当年太宗皇帝曾云,若天下无事,当尽蠲百姓之租赋。如今西事稍缓,三五年内不用兵,当行管仲之法纠之,约取而广施,如此方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韩绛下意识地道:“难矣。”
章越道:“韩公,此事不难,只要能让吕吉甫罢相便是!”
韩绛目光一缩,看向章越,章越随即迎上了韩绛的目光道:“韩公,国是乃天子与士大夫共论,是定取舍合定,昔天子以王介甫之论为国是。”
“如今王介甫罢相,是相公还是吕吉甫来主持国是,天子心底也在衡量。这国是即是国论,国论之争,是生死存亡之地,一步也退让不得啊!”
国是出自公孙敖的‘国之有是,众之所恶’。一旦‘国是’确定,赞成国是的官员便留,反对的便被罢,甚至连异论相搅的祖宗之制都要向这条‘国是’让步。
所以罢吕惠卿不是目的,而是为了国是。国是之争,说到底就是权力之争。
吕惠卿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国是。
官家认为他是王安石变法的继承者,他是新法的护法善神,所以这是相较于韩绛,章越的优势。
司马光为什么输过王安石,不是其他,就是输给了国是。其余旧党纷纷力劝不能改变天子心意,也是陆续出外,这也是输给国是。
所以要对付吕惠卿,用一般的办法都对付不了他。
只有在国是打倒他方可。
章越说到这里,终于稍稍触动了韩绛。
他意动道:“且容我想想。”
……
午后下了一场急雨。
吕惠卿听着吕和卿,吕温卿二人的言语。
“此手实不过是借造簿之机,行告赏之事,并无太多过分之事。但似杨绘,陈绎这等官员却群起反对,这几日什么难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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