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舰队便拔锚启航,离开了堺市。
千利休等人前来码头送行,家康更是不断向远去的帆影洒泪挥手,骨肉分别之情真挚无比。
赵昊跟儿子依依惜别之后,便回到舱室,与马湘兰在正位上坐定,等待新妇奉茶。
须臾,便见大侄子容光焕发的走进来,阿市端着个托盘,迈着小碎步款款垂首跟在他后面。
比起丧服似的白无垢,她现在穿的有着繁复花纹的华丽色打褂就顺眼多了,看上去总算有些新媳妇的感觉了。
“叔父、婶娘,侄儿带媳妇儿来给二老奉茶了。”大侄子说着咧嘴一笑道:“阿市她不懂咱们徽州的规矩,叔父婶娘担待点儿。”
“知道,苛待不了你媳妇。”赵昊翻翻白眼,心说这就把大白脸当成心头肉了?至于吗至于吗?
大侄子又回头对低着头的阿市吩咐几句,他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日语……
阿市点点头,便上前将托盘搁在桌上,然后捧起一个茶盏,跪地奉给赵昊,用生硬的汉话道:“叔父,请用茶。”
“好好。”赵昊微笑着接过来,目光落在阿市脸上,不禁暗叫一声卧了个槽……才不是呢,赵公子是斯文人,不会一句‘卧槽’走天下的。人家脑海中兀然蹦出一句词来‘万花如绣,海棠经雨胭脂透’。
阿市今日洗尽铅华、粉黛薄施,终于露出了本来模样,只见她的面孔不仅肤白如玉、而且五官美轮美奂,无可挑剔。尤其那双漆黑的深目,十分楚楚动人。无论身在哪个国家,她都属于绝色美女的行列吧?
不同于大明女子那种纤巧、轻盈、优雅,她的美是一种深沉端庄的妩媚风韵,既能挑逗起男人最深处的欲望,却又让人可望不可即。
赵昊原本以为,她已经三十二岁了,又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应该会美人迟暮、黯然失色了吧?结果却惊得都发呆了,因为这女人竟把笼罩着她的不幸和耻辱,凝成一轮光环,让她愈发美的让人心碎。
就像那《源氏物语》所说,‘这便形成了一种最高的美姿。今年比去年更盛,今日比昨日更美。永远清新,百看不厌……’
“我今早给她画的,手艺还成吧?”趁着阿市给婶娘奉茶的当儿,赵士祯凑到赵昊耳边,笑嘻嘻道。
“什么?”赵昊这才回过神来。
“眉毛啊。”赵士祯指着阿市的柳叶眉,骨头都轻了三斤道:“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这种事你就没必要跟你叔父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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