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人固然言之过甚,但是空穴来风,非是无因。老奴老家有句话,叫小心不怕多。”张宏匍匐在万历脚下,重重叩首道:
“所以老奴斗胆以为,防患未然总是不会错的,皇爷。”
万历哼一声,却没发作。道理很简单,就算东厂真夸大其词,但哪怕所报有一成是真的。他的江山都要有易主的危险了。
“如此相柳、烛龙般的庞然巨兽,断不是朝夕间生成的吧?那为什么之前就没人跟朕说呢?”
“之前都知道江南集团很强,富可敌国,而且四海之上都是他们的船队。”张宏苦笑道:“只是他们一直很狡猾,收于内而发于外,之前又有两任首辅做靠山,没有确凿证据前,谁敢贸然指控他们?”
“那设立东厂不就是为了防微杜渐的吗?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到现在才来报?”其实万历这就不讲理了。他又不是不知道万历十五年东厂胡同那场大火,张鲸调查江南集团他也是知道的。
但皇帝要甩锅,张宏怎么能点破呢?只好都推到已成冢中枯骨的冯保身上,说之前东厂都是冯保把持,他给赵昊打掩护,宫里当然两眼一抹黑了。等张鲸接手东厂,不是在百废待兴之时,便着手全力调查江南集团了吗?
张宏说话慢慢悠悠,却句句在理,十分有说服力,不愧为‘内相’。
万历沉默了好一会儿,沮丧的捂住脸,忽然哽咽道:“朕还是不愿相信……”
其实是不敢相信。所以说徐阁老的心学,才是王道啊!
张宏不敢再吭声了,伴君如伴虎,分寸把握不好,难免步张鲸后尘。
“你说,那么多的臣子,一个个不要命的争国本,口口声声的忠君爱国,怎么就不提醒朕呢?”
张宏心说,于谦张居正之后,很难要求文官忠君了。至于争国本,争的是谁说了算,争的是将来别万历之后又一个万历……
自然这些话,他更不敢说了。
“还有那些个武将,他们真的都被赵昊收买了吗?”万历这下终于想起来,自己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的边帅了。
“这个老奴可真不知道。”张宏摇头叹气。
“难道朕真成了孤家寡人么?”万历神情瘆人的咯咯一笑,直勾勾看着张宏道:“不会你也不可靠了吧?”
“皇爷啊,可不能脏水孩子一起倒啊!”张宏愣一下,忙俯身磕头,哭道:“我们这些无根之人的根在皇爷身上,离了皇爷便狗都不如。皇爷是绝对不用怀疑奴婢们的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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