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躺在她的卧室床上,无论钱莹怎么呼喊,母亲一动也不动,身上的衣服穿得周正,模样那样安详,桌上留下一封信:我的女儿,可怜的女儿,母亲走了,带着仇恨走了,带着对不起你的父亲而走了,我与你父亲彼此相爱结婚,无论他怎么样(吸食大烟)母亲依然爱他,她是母亲这一生最爱的男人…女儿,你一定好好照顾你的父亲…”
钱继昌从大烟馆回到家,看到了死去的妻子,还有哭得死去活来的丫头,他一时慌了神。
钱莹为了活着,为了替母亲照顾父亲,她把自己卖进了妓院。
代前锋见到莹霞时,她正在替她母亲戴孝……
几个绣工走出绣舞子的绣工房,在楼下的门口互相告辞,各奔东西。本来可以早早下工,听到南北街上的枪声,绣舞子怕街上有事,拖延了半个小时。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敏心情沉重,精神惶恐,总觉得有什么事儿塞进了心里,毛躁躁的。
寒冷在地面上留下一层白白的霜气,像雪给街道和狮子桥铺了一层白纱,桥下的柳树只剩下了乱七八糟的枯枝,没留下一片叶子;翠绿的松树随风摇曳,把覆盖在身上冰冷的白霜抖擞在脚底下,露出苍葱的、挺拔的躯体,发出尖利刺耳的呼啸,蔑视着寒风。
街道两旁的灯稀稀拉拉亮着,点缀着黑暗,照在几个行走的酒汉身上,他们有的赤着双脚,在白皑皑的地面上留下一串串参差不齐的脚丫。他们不知冷不冷?长期战火的蹂躏,让他们失去了生活的勇气,学会了忍受,学会了用酒消愁,没有力量改变现状,像被驯服的一匹马,任人欺凌。
小敏没有结伴而行的工友,平日里也没有多少朋友,除了与她坐在一个工作室的绣娘,只认识苗家与林家的人,当然还有许连姣,听说许连姣与代前锋结婚了,他们暂时住在弥河镇的桂花茶楼,还没有回来。
街灯扯着她伶仃又纤细的身体,在街面上幽走,人力车的车轱辘碾压着那个渺小的影子,碾疼了她的小心脏,这是怎么啦?
离着狮子桥还有一段距离,渐渐听到了哭喊声,是从南面街道传来的,嗅到了潮湿的硝烟味,一缕缕随着风钻进鼻腔,多了一丝紧张;还有血腥味夹杂着煤烟味,在冷气里飘荡,像是一个个没找到安身的魂魄,在风里哀嚎。
小敏的脚步刚刚落在南北街上,迎面走来一队人,有鬼子,有汉奸,有伪军,他们手里抓着长枪,一个个摇头晃脑,虎视眈眈。街灯把每个人的影子拖得细长细长的,像长颈鹿。
小敏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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