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片上冒着贪婪的光,一阵风扫过屋檐上的雪,拽着烟囱里一滴煤水落在他的眼镜上,他一伸手把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又从西服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方手帕,捏着手帕在眼镜玻璃上摩擦了几下,眼角瞄着亮闪闪的屋里,蓦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双死鱼眼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堂屋大厅,大厅里古董架上摆放着各种玲珑剔透的奇珍异宝。堂屋正中间地上摆着一个大大的、圆圆的铜炉,铜炉形状像个鼎,比鼎多了一只脚,里外三层,里面一层上面坐着一个大大的铜壶,外面一层雕琢一棵盘根大树,树枝之上落着一只奇形怪状的鸟儿,鸟头羽毛像梅花鹿角,环绕铜炉一圈,鸟眼栩栩如生,随着炉膛里的火苗一张一合;中间一层隔板,隔板中间有一个圆洞,那是出烟的口,口上连着一节节竹子形状的烟筒,一直通向门檐外面。整个铜炉呈金黄色,四足像豹子脚,刨地而起,形状逼真。
许老太太缓缓走到堂屋门口一侧,弓下腰,“太君,您请进。”
井上感觉自己失态,晃晃尖瘦的下巴颏,尴尬地笑了笑,把眼镜挂在鼻梁上,双手整整衣领,昂首阔步跨进了许家堂屋,绕过铜炉直奔上座。
许老太太刚要跨过门槛,想起了什么,收回脚步,一只手扶住门框,扭脸看着耳房旁边站着的赵妈,吩咐道:“赵妈,烧水沏茶。”
“是,是,俺马上去。”赵妈应答着离去。
许老太太双手提着裙摆踏进了堂屋,一抬头,井上端端正正坐在她平日里坐的位置上,她走到过道旁边的椅子前,双手往前捋捋衣裙后摆稳稳坐下,眼睛笑眯眯看着上座的井上。
井上双膝并齐,双手摁在他的大腿上,向许老太太点头哈腰:“打扰了,不好意思,深夜到访,多有不便,还请您老原谅。”
“哪里话,您的到来,让俺许家蓬荜生辉。”许老太太被自己的话恶心到了,她抬起衣袖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不好意思,这天冷,可能俺在外面站的时间久了。”
廖师傅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把手里的马提灯放在许老太太身旁的茶几上,垂着双手,低着头问:“老太太,俺让赵妈给您找件衣服过来吗?”
许老太太嘿嘿一笑,摇摇头摆摆手,“不用了,俺没有那么娇贵,让她赶紧上茶,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暖暖身,唉,也不知俺哥的身体怎么样了,昨天咳嗽了一晚上,俺真怕他年岁大了,扛不住这么冷的天。”
“回老太太的话,敏丫头伺候着呢,俺去合电闸时遇到了敏丫头,她去火房给舅老爷盛饺子汤,她说舅老爷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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