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匣子在他的裤裆里悠荡,他感觉不得劲,干脆把盒子枪攥在右手掌里,罗圈着腿走到屋门口,探着身子,抻着脖子向屋里张望着,灶堂里的火星子“噼里啪啦”敲着锅底,锅盖板缝隙之间升腾着一缕缕水蒸气,八仙桌上亮着两支红蜡烛,蜡烛下面摆放着半碗汤圆。
李赖假模假样叹了口气,收回贼溜溜的眼珠子,走近孟老太太,套着近乎,“唉,老太太,您也喜欢睡大炕呀,俺娘也是,她老人家说,火炕养人。老太太,听俺娘说,跟您认识好几十年了,当年与您姐妹相称,年轻时候在一起喝过茶……”
“是呀,你母亲当年是戏船上一枝花,弹一手好曲,逢年过节,俺就去码头听戏,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没成想她嫁给了你的父亲,后来生下了你,可惜呀,可惜呀,”老太太啧啧缺牙的嘴巴,“可惜你没有继承你母亲的模样,随了你们李家人。”老人把胳膊伸给小敏,“丫头,扶俺进屋,俺站时间久了腿肚子打哆嗦,天旋地转,唉,人老了经不起折腾。”
“嗯,”小敏搀扶着老人的胳膊,向堂屋门口走了一步。
老人抬起脚准备跨过门槛,骤然又把脚收了回来,左手摁着门框,转回头看着姌姀,“姌姀呀,没事你们也早早睡吧,你身子骨不好,不要受了风,这个时辰阴风重,最伤身子。还有一件事,俺差点忘了,待会你让余福,不,还是一个女人去方便,去袁家看看,把巧姑给俺喊来,让她给俺绣副枕巾,她的手艺呀,俺喜欢。”
姌姀喜欢婆婆不糊涂,说话简单又痛快,遇事不惊,这种情形下老人还惦记着巧姑,她是怕眼前这帮家伙去袁家找巧姑的麻烦。
“是,婆婆,俺,这?!您老瞅瞅,俺想让余妈烧壶水沏壶茶给李总他们暖和暖和身子,要不,俺让余福过去喊她一声……”
“孟夫人,喝茶就不必了,您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俺们,俺们不叨扰了,俺们今天实在是没有办法,谁愿意黑灯瞎火的瞎折腾,日本人说,说什么,越热闹越让俺们小心,怕八路军游击队混进永乐街扰民。”李赖在院井里走了一圈,他听到中院里有男人咳嗽,听声音像是孟家的管家余福,那个男人五大三粗,如果打起来,他带来的几个虾兵蟹将不是对手,还是见好就收吧。
姌姀想质问李赖,到底是谁扰民?她没说。孟家眼前就这几个人,如果惹急了李赖,他们手里有枪,什么缺德事做不出来呢?如果他们趁着孟家没有男人而胡作非为,烧杀抢掠,过后死不认账,后果不堪设想。
“今天也是,俺家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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