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门后面有一个木头制作的脸盆架,搭腦上垂着一块毛巾,下面坐着盛着水的铜盆,水里跑着灯的影子。
摇摆的钟摆拖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海秉云的眼皮睁不开了,他的身体依靠着被窝慢慢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撩动水花的声音,细细的、小小的,海秉云猛然睁开了眼睛。
江德州背对着炕站在洗脸架前,他把毛巾放进脸盆里,在水里揉搓了几下,沥干水放在脸上擦抹着,他的动作很慢,很轻。
“你回来了。”海秉云把脸转向桌上的座钟,咳嗽了一声,“哦,两点了,俺睡着了,老了,不中用了。”
江德州一边用毛巾擦擦手,一边缓缓走近炕边,砸砸干裂的嘴唇,“舅老爷,不好意思,俺惊扰您了,您这趟出来累不累呀?您非要跟俺来,来受罪不是吗?”
“废话少说,你快坐下,给俺说说,顺利吗?他们走了吗,那个梅姑娘人呢?她怎么没有回来呀?”
“他们都走了,一切顺利,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点说,别让俺着急!”海秉云“腾”从炕上坐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别磨叽,俺受不了,俺没听到枪声,难道是俺睡迷糊了吗?”
江德州摇摇头,“没有枪声,是孟家一个伙计,耍狮子时出了事故,在码头上狮子头掉进了河里。”
“掉河里啦?!”海秉云嘴唇哆嗦,“人怎么样?救上来了吗?”
“人救上来了,没大碍,折了一条胳膊,原本早已经安排好的节目,孟正望怕假扮狮子头的闵文智有危险,临时换了人,换成了他家的伙计,唉,那个年轻人有点着急,戏船刚露头,他就栽进了河里,当时河岸边看热闹的人乱了套,趁着混乱,几艘戏船点亮了霓虹灯,弹曲唱戏,孟家三太太带领着花枝招展的花娘拥挤上了船头,瞬间吸引了看热闹的伪军和鬼子的注意力,阑珊的灯火覆盖了十里长堤,咱们的粮船趁乱驶出了赵庄码头,有惊无险。”
“没事就好,就好。”海秉云一转身又躺下了,他头也不抬地念叨,“你也睡吧,不要睡椅子,睡炕上,这炕热乎,正好烘烘你的老腰。”
江德州摇摆着手,“怎么可以?主仆有别,俺不敢破了规矩。”
海秉云生气了,“什么破规矩?这个光景下没有规矩,你又不是大姑娘,还怕俺吃了你不成吗?以后呀,咱们是亲人,你走到哪儿俺跟到哪儿,不是同时生但愿同时死,咱们也不用烧香拜佛,跪拜结义,俺心里早已经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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