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多少人,该死的……”最后三个字尤其响亮,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席卷着凌乱不堪的梨花在院井里滚着。
钱莹扯着裙摆往前走了一步,踮着脚尖眺望着南边方向,她的后牙槽咬得咯咯响,眼睛里闪着仇恨的光,少顷,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朵洁白的梨花插在鬓角上。
风撩拨着身旁的柳树,发出“沙沙沙”的声音,钱莹用手背撩撩额头上的一缕刘海,从嘴角挤出一丝笑,看着小敏关切地说:“丫头,这光景下外面不安全,你快回家吧,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小敏垂下眼睛盯着脚上的靴子,她想告诉钱莹她现在的身份是孟家的养媳妇,她没说。
“钱莹姐,俺暂时住在孟家,离这儿不远,您不要担心。”
“孟家?!是吗,咱们姐俩真有缘,都仰仗孟家照拂,其实俺还没有见过孟家的人,今早上孟家大少爷捎话说,他准备托人去坊茨小镇买火车票,让俺和俺父亲安心待在这儿,只是俺父亲他不愿意待在迎春院里,你是知道的,自从俺进了彤家妓院,他就多了脾气,见人羞于说话,不过,听说去青岛,他可高兴了,当年他和俺母亲从德国回来住在青岛,俺就是出生在那个海滨城市。”钱莹嘴里的话多了起来,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敏丫头,俺父亲想让俺嫁人生儿育女,延续钱家的香火……刚才的炮声让俺一下明白了,俺要留下来,嫁给他,他打鬼子,俺给他生娃娃。”
钱莹脸上拂过温柔的笑靥,如画,如花。
“你这样想就对了。”随着声音从耳房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他中等身材,梳着立式板寸头,五官清朗,下巴颏上飘着一绺髭髯遮掩着他高凸的喉结,身上穿着一套青黑色长袍扫着他的脚面,一双黑皮鞋擦得铮明瓦亮。
小敏一眼认出了这个男人是钱继昌,他身上有一种无法言表的学者气质,与曾经的那个邋遢的大烟鬼判若天渊。
“爸,您没睡觉呀,您听到俺与敏丫头说的话啦?”钱莹的脸“噌”一下红了,她回头看看小敏,腼腆地笑了笑,往台阶旁闪闪身子,“爸,这是敏丫头,您在青峰镇见过她,您还夸过她,不是吗?”
钱继昌向院门口外面的小敏欠欠身,“敏小姐,你好。”
“您好,钱先生。”小敏连忙鞠躬九十度。
“不必拘礼,有话你们聊,我去烧壶开水。”钱继昌撩着长袍前裾向东厢房走去。
“敏丫头,俺父亲不善言谈,自从俺母亲死了后,他再也没有笑过,你不要介意呀,其实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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