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俺没喝几盅酒,怎么会醉得一塌糊涂呢?那么大的动静俺愣没听见,话又说回来了,幸亏俺喝醉了,否则,李赖一定会拉俺去当炮灰,人呀今天活得好好的,不知从哪儿掉下一枚炮弹,轰隆一声,只剩下了骨头渣子,俺不是怕死的主,好日子俺没活够,俺舍不得朱唇粉面的姜寡妇,俺死了不知便宜了哪个臭男人。”
“昨天俺也喝多了,现在还头晕脑胀。”梁子卯不对榫,他根本没听到李老槐诌诌什么,他抬起手整整头上的草笠,眼神暗暗瞥眯着四周,他隐隐感觉路边的草丛里、大树下有人,这儿离着龙口峡近,甚有可能是褛衣帮的人。
李老槐把枪带子往胸前耧了耧,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半空说:“这么热的天,俺的后脊梁骨冒冷风,皇军在浅滩坝口布下了天罗地网,凭俺多年的经验,今天要有一场血战,这趟差事俺本来不想干,俺怕有命去无命回呀。”
“李叔,鸡吃秕糠鸭吃谷,各人自有各人的福,您不是说日本人出动了三个联队吗,还有几个连的皇协军,再加上您这几个兄弟,您怕什么呀?”
李老槐踮起脚尖,用巴掌捂住半张脸凑到梁子身边,眼珠子往后瞥斜,“如果这趟任务顺利,李赖说日本人要给他升职,他就会把这个岗位让给俺,以后你跟着俺在赵庄吃香的喝辣的吧。”
“李叔,俺梁子以后跟着您鞍前马后,为您扑汤蹈火在所不辞。”梁子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塞进李老槐的嘴里,又从腰里摸出火柴,擦出火花捧在手心里。
李老槐往前探探头,把嘴里叼着的烟卷送到那团火苗上,深深嘬了一口,烟气从他嘴角喷了出来,在半空旋绕。
躲在草丛里的小敏认出了梁子,她心里又高兴又激动,眼泪溢出了眼眶,她带着小九儿流落青峰镇街头走投无路时,梁子从天而降,递上半碗救命的玉米粥……在苗先生家分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梁子。她真想冲出去喊一声梁子叔,她身上带着江德州的重托,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她怏怏不乐地转回身,突然她脚下踏空,身体直线下坠,与此同时两只白鹮从草丛里飞了起来,像箭一样掠过了她的头顶。
“什么人?”断喝声夹着拉枪栓的声音,“出来,不出来开枪了。”
李老槐把身体躲到了梁子身后,几个伪军战战兢兢四处查看,就在大家惊恐万状之时,一个驼背的老头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他头上戴着一顶破毡帽,乱蓬蓬的灰发扎煞在帽檐四周;他的左手里提拎着裤腰,肩上搭了一根灰不溜秋的布绳子,像是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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