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过,拆开读了起来。
【阿眠:
不意曩时杏花雨院中,予“不到黄泉不相见”之语,竟成谶也!此命乎,运乎?
得见此书时,想必君已遍历江西,途归湖南,而予早为幽冥一鬼,牵绊阎罗。至彼时,洛家往事尘散风中,君以勿挂勿念勿追勿探为宜,予亦以勿使君悱恻为盼。
聚散离合,皆因天定,生死欢戚,岂无前盟?今生也少欢,身不由己,囚嫁于王府,不如从容自尽,殇此短生。比及魂归阴曹,往偕父母,含笑泉下,以叙天伦,方为乐事也。
光阴易过,而心地难平。举凡世间之人,抱憾而终者良多。此千古不易之数。不复多言。
予于泉下,自张业力,佑君安好。
嘉靖元年小寒日,湘竹绝笔于杏花雨院。】
“啪”
“啪”
泪水,一滴又一滴,模糊了信纸上隽秀的笔迹。
手里拿着的,不是一封绝笔书,是一个女孩的心所化成的灰。
“在外人看来,一个女子,而且还是罪人之女,能够嫁入王府,是莫大的荣耀。但对于湘竹来说,这却是一种耻辱。父母含冤而亡,她为求生,托身侍嫁,无异于委曲全求、苟活性命,也更加难以昭雪其父亲身上所背负的罪名。”
林玉追的声音无力而充满恳求:“阿眠,我劝说不住她的向死之心。你能有什么办法,救救她吗?”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林玉追又迎来了一阵剧烈难当的咳嗽。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残留在嘴角的血渍,醒目而狰狞。
婵衣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侍奉她喝了,苦求道:“小姐,你别再劳心劳力说话了,快歇息吧。”
林玉追置若罔闻。
两个月前,她对湘竹,还颇有敌意,如今却性命系之。夜无眠心下动容。
他把眼泪擦的干干净净。
哭和泪水,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好在,能清洗眸中的尘垢,重新寻回希冀的光明。
他吸了吸鼻子,擦了一把鼻涕,冷静地看向林玉追,沉声道:“小姐的绝笔书中提到了自尽一事。她可曾与你说过,会用什么方式自尽、在什么时候自尽吗?”
林玉追嘴里泛着汤药的苦味,道:“她说,会在进入王府后,或早或晚,赶在合卺洞房前、四下无人时,用头饰上的金钗刺进心口自杀。”
夜无眠心头一痛,那描述中的金钗,仿佛已提前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