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一张钢笔画,就让阿莱大叔这种经历过人间百味,已经被锤炼的像是隐世老僧般寂灭的心,重新泛起新的想法。
以为人家会虎躯一震纳头便拜,
未免过于异想天开,天真的让人发笑。
有没有画作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顾为经不知道。
但是一张初入职业画家水准的【心有所感】的钢笔画,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是心有所感的圆满,也没有这样的魔力。
他没有这么自大,从开始时就没这个打算。
顾为经另有其他杀手锏。
他摇摇头,将素描纸递给看门人:“阿莱大叔说笑了,一开始就没想着让您付钱,这张画原本就是打算送给您的。”
“送我?其实我觉得还是收钱好啊……罢了,如果顾小哥坚持不要钱的话。”
阿莱大叔想了想,双手恭敬的接过了这张素描纸。
然后他竟然站起身,后退了一小步,认认真真的向顾为经鞠了一躬。
门房狭小,看门人的身材又极为高大,恭敬的鞠躬起来,像是一座小山向你倾倒,非常有压迫感。
“谢谢您,顾为经先生,我非常荣幸能得到您的这张作品,谢谢。”
顾为经犹豫了片刻,没有躲开。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让阿莱鞠躬,人家就应该无论如何不会收这张画。
顾为经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心理,这样充满戒备的心思,他也曾有过。
自己春节后,对待光头手下上门时,就是这样的处理方式。
收了果盘就一定要散一条等值的烟。
能给钱给钱,给不了钱就要恭恭敬敬的诚恳致谢。
然后便两不相欠,两不牵扯,
一点都不给别人缠上来的机会。
可能除了那位茉莉小姑娘以外,阿莱大叔对待包括顾为经在内的所有人,包括这个让他失望的世界,都是这样非常有距离感的态度。
想想看。
即使没有明说,人家大叔之所以当初会费心给自己找来传教士的《布道日志》,也分明就是给顾为经愿意陪茉莉小姑娘玩的报酬。
分得清清楚楚,任何情谊都会立刻还掉,
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也不想被人情裹挟着做任何事,只想以一个看门人的身份活下去。
顾为经看着阿莱大叔坑坑洼洼的脸,叹息复叹息。
一个如此强悍的男人到底要对这个世界多么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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