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心态上的。
顾为经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老爷子的绘画状态。
初时,他还在担心着物极必反,害怕皮鞭“啪啪啪”抽的太响,教训的太厉害,反而把顾老爷子给练崩了,心气给练没了。
很快他就松了一口气,察觉到自己完全不必担心顾童祥的心理健康问题。
顾老头绝非那种走敏感感性流的画家……他是野蛮生长型的。
能在贫穷而混乱的地方,几乎是白手起家,做了一辈子小生意,风风雨雨过后,到老了还能哼着歌下着象棋玩着摄影的老头。
其实想细腻忧伤,也细腻忧伤不太起来。
没有一颗坚强自信的大心脏,是绝计走不到今天的。
事实上。
顾为经明白,恰恰是因为爷爷支撑起了家业,有了这一间收入不高也不低的书画铺在外面遮风挡雨。
他自己性格中的“敏感”部分,才有能够生存的空间。
顾为经的笔下的那张《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画的一是群勇敢而强大的人,画的是生活的英雄主义。
可难道好运孤儿院里就没有敏感脆弱的孩子么?
扯淡。
孤儿院这种地方,可能才是敏感的孩子最多的地方,只是那里没有让你变得脆弱的机会,或者说坚硬的生活会把脆弱的人像揉一张卡片纸一样稀稀拉拉的压碎,把他们的心灵蹂躏成畸形的模样。
苦难是个熊熊燃烧的大炉子,只允许最勇敢的人不改本色的活下来。
它能把矿石熔铸成钢铁,也能把没有保护的晶莹的水晶,翡翠,绸缎,繁花,和那些冰雪般细腻的情感一起,全部都烧成炉渣。
在阳光与高温的炙烤之中,最终能被照耀的熠熠生辉的,一定是勇敢、坚定而强大的人。
一切的敏感,一切的脆弱,一切的裂缝,一切的自怨自艾,一切流水葬花的伤悲春秋,都将被这呼吸间灼灼的热气,逐渐的烧化,熏黑,溶解。
有万分之一的幸运情况。
当烈焰散尽之后,开炉的那一刻,会在烟火的余烬之中,发现一支雨破天晴云破处的温润瓷盏,会捡到一支能将阳光弥散成一团彩色霞光的玻璃宝镜,琉璃翠瓦。
但更大的可能。
只有一团黢黑的灰烬,那是扭曲到看不清本来模样的残骸。
孤儿院里走上歧途的小孩子们,骗义工钱的,猥亵女孩的,偷窃的,那些所有丑恶的,肮脏的,泥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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