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脚装糊涂道:“这……老奴看不懂好坏,但既然是皇上保存的,想来是哪位名家的真迹吧?”
“你倒嘴乖——不过也能算是个名家吧,这是十六皇叔写的。”李丰轻轻地将那份字帖放在桌案上,用镇纸压平,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对祝小脚道,“朕少年时不耐烦练字,被父皇当面责骂,皇叔知道以后回去熬了一宿,第二天写了一打字帖拿给朕……”
顾昀那时候白天眼神就不好,晚上更看不清东西,只能戴琉璃镜,一宿熬完,眼睛熬得通红,第二天顶着一双兔子眼,还非要在他们面前做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李丰说着说着就念起了旧来,有点怀念地喃喃道:“你说皇叔小时候那么内向,一点也不爱和人亲近,跟现在可真是天渊之别——哎,对了,他人呢?”
祝小脚规矩地答道:“听说是去北边的温泉山庄里休养去了。”
李丰哭笑不得:“他还真玩去了?算了……江南春茶刚送上来,你让人给他捎点去尝个鲜,回头让他给朕北边的行宫题个匾。”
祝小脚利索地应了,没再多提——他感觉这火候已经到了。
当天下午,西北都护所便传来了八百里加急,说边关外族异动,玄铁营拒不听击鼓令,悍然扣留孟都护云云。
隆安皇帝正在念旧,将此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只派了人斥责何荣辉目无国法,罚了点俸禄了事,令玄铁营严加防备边境变故。
等长庚好不容易匀出一点时间,到北郊的温泉别院来告诉顾昀这些后续的时候,就看见姓顾的裹着一身浴袍,脚泡在温泉里,手不离杯,旁边还有两个漂亮女侍者正给他捏肩捶背,快活得快成仙了。
顾昀说去“休养”,居然真就很认真地去休养了!
那半聋听不见有人来,偏头不知对旁边的小姑娘说了个什么,那女侍不吭声,只是笑,脸都红了。
长庚:“……”
顾昀见那女侍脸红得可爱,差点想抬手摸一下,手刚抬起一半,便见那两个姑娘匆忙像什么人行了一礼,而后自动退下。
顾昀一回头,看不清来人是谁,只好摸到琉璃镜架在鼻梁上。
见了长庚,这老不正经的居然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还非常欢乐地叫他过去,懒洋洋地爬了起来:“好长时间没这么歇过,骨头都躺酥了。”
长庚:“……恐怕不是躺酥的吧?”
这话一出口,他已经先后悔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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