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戒备森严门禁重重的诏狱里,枷锁镣铐不是预防犯人逃跑的,而是防备他们自尽的。
看了这种环境,林鳞游第一个想法就是:我小时候家里养的猪住的猪圈条件都比这好。猪圈的稻草我们还经常还给清理,这地牢监舍的草堆,怕是从未换过。
“黄泽。”林鳞游站在监舍外,轻喊一声。
黄泽身子一动: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吗?
但是迟迟不见有人打开监舍门提自己出去,他便也一直蜷缩着不动。
官三民四,黄泽被抓进来的时候,正逢官家腊月二十三小年,今日又是民间腊月二十四小年,按照惯例,官民大节间,一般是不对犯人问刑的,除了有贯彻朝廷恩泽的意思,掌刑官也要过节,也不想在大节间弄得一肚子怨火的嘛!
“我不是来提你的。”林鳞游说,“受人之托,来看看你。”
黄泽忘想不到还有人来看自己,想了一想,便坐起身,连爬带挪地慢慢近前来。
看他虽然一脸污秽狼狈,眼里,却还闪着光。
“是谁?”黄泽抓着木栅,等看清灯笼火光下林鳞游的脸,他就明白了,原来是余妙兰。
“她……还好吗?”黄泽沙哑着嗓音问。
“放心,她很好。”林鳞游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一包荷叶包,从栅栏间塞进去,“今儿个小年,她亲手给你包的饺子,尝尝吧!”
黄泽伸出手,默默接过荷叶包,上面还带着林鳞游胸口的余温,然而饺子,却是早已冷了的。
他颤抖着手,缓缓地打开荷叶包,看着一只只白嫩微黄的饺子,眼中愈发晶莹。
黄泽拈起一只饺子,看了良久,这才塞入口中,慢慢咀嚼着。待一只饺子吃完,他手上动作明显加快了,一只又一只拼命往嘴里塞,等到塞不下了,这才费力地挪动两腮咬肌,然后狠狠一咽,连眼泪都噎了出来。
看他这样子,林鳞游都不觉有些心酸了。
“教坊司南市楼的狎客,都是你杀的?”趁此机会,林鳞游总算表明了真正来意。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能杀得了那么多人。
听闻此言,黄泽手上嘴里的动作都是一停,愣了愣,继而又不顾一切似的大吃大嚼,等到所有饺子都吃完了,他都没有回答林鳞游,将荷叶一扔,转身往监舍黑暗的角落爬去。
“我知道,人不都是你杀的。”林鳞游说,“真凶另有其人。”
回答他的,依旧还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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