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色下,宋珩独坐在四角飞翘的栖霞亭中,一双漆黑的星目里仍是喜怒不辩,此时正将目光落在施晏微轻盈的身段上。
方才在黛岫居里,施晏微就未曾唤他,这会子若要装作没瞧见他,不免失了礼数,平白落人口实。
思及此,施晏微暂且压抑心中酸涩,脸上颓云散尽,立在原地朝人行叉手礼,语气温和却无半分逢迎谦卑之姿。
瞧上去全无士族贵女的古板持重,亦不似市井门户出身的女郎那般行止无状,更无府上婢女见到他时的卑躬屈膝。
静谧的园子里,她的声音似一道自石上缓缓泄出的潺潺流水,清润纯净,听上去甚是悦耳。
宋珩不由心念微动,眸色里染上几分打量和探究之意。
早春的晚风,少不得透着丝丝凉意,那风儿吹动施晏微并不厚重的春衫和裙摆,如练的月华落在她白瓷般的脸上,更添一抹朦胧之美,天鹅颈下起伏如峰,细腰若柳。
那一道道冷意刮在面上,宋珩却是无端出生一股子燥意,立起身来不疾不徐地迈下石阶,继而止住脚步,与施晏微隔了约莫一丈的距离。
宋珩此人脊背挺拔如松,体格高大健壮,宽大的衣袍下藏着沟壑分明的腱子肉,眉宇间透着股上位者的气势,威严自显。
只见他垂下眼帘,将施晏微那一双清透如水的桃花眼看在眼里,轻启薄唇问她道:“某见杨娘子方才一路颓然失神,可是有什么心事?”
施晏微甚至都不及他的肩膀处,此刻只能抬起头来方能看清他的脸,观他为人清正守礼,是以心中并不过分设防,寻了个妥当的说辞:“家主多虑,妾并无心事,不过是见今夜月色甚好,忽而忆起亡兄,并无旁的因由。”
思念亡兄,这个理由确无任何不妥。
然,宋珩最擅洞察人心,分明觉得她在说起亡兄二字时,面上沉静如水,眼中亦无分毫哀戚之色,倘若不是她刻意在他面前扯谎,便是她将情绪掩藏、把控得极好,丝毫不将喜怒示于人前。
若是后者,如她这般的年纪,倒是太过年少老成了些,二娘不过略小她两岁,心性却远不及她。
“是某出言无状,倒勾起杨娘子伤心事来。”
宋珩语调平缓,刻意放低姿态,似在等待着她说出些什么话来。
那风儿似是又紧了一些,施晏微本就怕冷,加之这具身子底子薄弱,叫那微凉的晚风这么一吹,哪里还有半点与他闲聊的心思,遂敷衍道:“家主本是出自好心,又何来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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