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唯一的例外。因为沈没有隐藏自己的到来,也没有隐藏身上的改变。萨姆斯却没有逃离,甚至停在了原地,目视着沈从黑暗的尽头漫步而来。
本就微弱的光线被彻底吞噬,火焰在黑暗中熊熊燃烧,构成甲板的复合钢铁为此扭曲变形,被怒焰烧灼成为了晶莹剔透的滚烫铁水,并悄无声息地攀附上了沈的盔甲。
在走廊顶端,那些负责运送能源、保持温度的管道自发地弯下了腰,犹如这艘战舰本身在向沈鞠躬致意,然后齐声断裂,仿佛告别。从断裂之处,蒸汽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遮掩了沈的存在。
唯余那双燃烧的眼眸仍然清晰。
“为了这一天,我们等了多久?”恶魔感叹地询问。
它左爪抚于胸前,看上去竟然显得彬彬有礼,沈并不回答,于是它便用那湿漉漉的兽瞳一眨不眨的凝视起了沈,满面期待,想要得到他的回答。
而沈并不回答。
他从不回答。
一阵火光划过舷窗,将他们的脸彻底照亮。甲板轰隆作响,虚空盾的波纹在火光中呈现出了一种迷幻的紫色。不远处,利塔特拉正在持续燃烧,狂怒深渊的崩解也始终未停。
那些碎片仿佛周游银河的燃烧彗星,跨越数千個世界的距离,只为了来到这个世界降下火雨,撞击地面,迫使大陆板块移位,巢都毁灭,平民在尖叫声中一一死去
“是不是很美丽?”萨姆斯问。
沈轻轻地摇了摇头,恶魔不以为意地伸出右爪点了点舷窗,它本可以像是对待白纸那样轻而易举地将舷窗扯烂撕碎,但它没有这么做,反倒非常认真地开始为沈解释它的想法。
“在我看来,多数凡人其实都不配活着。”
“他们根本不明白生命这份与生俱来的礼物背后到底藏着多少人的努力,他们不知道,自己存活的权力乃是无数个像你这样的人在银河间拼死奋战才抢回来的东西。”
“他们没见过你们在泥坑里打滚,在死亡中前仆后继,像是野狗一样撕咬敌人。他们对你们没有半点感激,没有任何尊重,反倒将你们视作灾星,只因为你们只会出现在那些最危险的地方.”
沈无动于衷地看着他,铁水和蒸汽开始扭曲,好似有了生命一般,一一地嵌入了他那焦黑盔甲上的熔烂缝隙之中。
看着这一幕,萨姆斯不自知地狞笑了起来,它侧耳,开始倾听沈那逐渐变强,好似雷鸣般的心跳,笑容逐渐扩大。
它感慨地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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