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见过雪,那种细细小小,还没落地就没了的。
北方雪什么样子?
休息时,别人骂娘,铁牛在一心一意吃饭,心无旁骛睡觉。
身上有衣服穿,虽然破破烂烂还有个大大的“囚”字,但能蔽体,能保暖,比光着身子强。
铁牛在流犯人群中,像一个安静的异类,不起眼,不受关注。
神奇的事,也不怎么被其他人欺负。
庞既明离他不远,他注意到这个年轻的流犯好几次了,从来没听见对方开口说话,一身黝黑的皮肤,寡淡的容貌,放在人堆里犹如一滴水落进大海里,转瞬即没。
他发现,能把磨难过的像这位小兄弟一样泰然自若的,真是少见。
庞既明也累了,刘砍在前面恩威并施地胡咧咧,他也一样左耳进右耳出,不往心里去。
出了驿站向北,林子比之前密。
队伍走走停停,庞既明擅长地形观测,哪怕现在他没有纸笔,但一路走来,从京卫至庆州府再往里走,这一段脚下的路,眼中看过的山川河流,都不知不觉拓印在他心里。
因为谢祯,庞既明对谢家的一举一动,也悄然无意中多了些。
只不过,他现在对他们这样的人家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权贵永远是权贵,哪怕是流放了,他们谢家、柴家等等那些人,也跟他们这些纯粹的平民百姓不同。
“夫君,你吃啊,一会汤凉了。”妻子一旁提醒道。
庞既明回头,朝妻子微微笑了一下,“好、好、你和孩子快吃。”
庞既明和妻子膝下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跟着他受苦,庞既明心里最愧疚的就是这事,女儿已经十岁了,是个小丫头了,从前干干净净跟着妻子学女红,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的女儿,顶着凌乱的头发,污脏的小脸狼吞虎咽,看得庞既明心里一阵难受。
掰开手里一半饼子,一分为二放在两个孩子碗中。
“别着急,噎着。”
“爹爹,伱多吃。”儿女又纷纷还回来。
被庞既明阻止,“爹不饿,你们多吃点,长身体呢。”
半个饼子很快就能吃完,等周围的流犯多吃差不多,该休息的休息了,庞既明避开其他人,悄悄给妻子和孩子手里各塞了几个野果子。
“爹!”
“嘘——”
不等俩孩子惊呼,庞既明嘘声阻止,贴着孩子耳边小声说:“穿林时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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