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买卖,早晚一天会露出来,小皇帝和张居正都是那种杀人还要诛心的人,把他的恶事抖搂出来,杀的时候,就能利利索索的下刀。
徐阶的愤怒不是罪恶被揭露,大抵是在愤怒自己,人到快闭眼的时候了,回首自己的一生,却是一事无成的碌碌无为,明明有惊天的才华,却用来做了这些,徐阶大抵在愤怒这些。
“那你也不能做!”张居正当然知道徐阶说的这五种特产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听说过,事情发生在徐阶身上,张居正难以接受,在他心里,徐阶再烂,也不至于烂到这种地步。
“我不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我不做,有的是人做!”徐阶指着张居正,面色通红,一挥手,将桌上的东西推的哪里都是,大声的说道:“张居正,你难道以为凭借你一人之力,就能澄清寰宇,让大明变得天朗气清?”
“告诉你,别说一个张居正,就是十个,百个,也休想把这浑浊的世道,变得晶莹澄净!”
张居正反倒是不气了,看着徐阶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不屑。
徐阶看张居正不说话,反倒是扬起了头,如同斗胜了的公鸡,嗤笑一声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张居正,你做这些有什么用呢?你还活着,小皇帝怕你,对你唯命是从,对你的新政也是鼎力支持,你死了呢?告诉你,怙宠僭越主上威福之权,何怪乎身死未几,而戮辱随之!”
“那是皇帝!你如此严苛的要求皇帝,等你走了,就是他出气的时候了。”
“哈哈哈!”张居正忽然释怀的笑了,笑的很是肆意,笑的很是爽朗,一个困扰了张居正很久的问题,在这争吵中忽然有了答案,他对大明的将来,忽然有了一种诚挚的期许。
困扰张居正已久的问题就是,大明真的可以再兴吗?
答案已经浮出水面,那就是可以。
张居正慢条斯理的坐下,甚至看了一杯茶,十分平静的说道:“你从哪里看得出是陛下怕我这个太傅?是我怕陛下,你本末倒置。”
张居正真的是受够了小皇帝的大锤小锤砸在了他坚如磐石的思想钢印上,那是他一生形成的价值观,都被小皇帝给破坏殆尽,那一句句朕有惑,就像是朕有货一样,不停地在张居正的脑海里徘徊,这丁忧致仕,反而是轻松了起来。
逃避作为太傅的本质工作讲筵,这的确是个耻辱的懦夫行为,可是张居正仅剩不多的思想钢印,真的不能再碎了,等到丁忧结束,无论回朝不回朝,都不用再面对不可名状的思想巨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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