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总督衙门,后堂书房
沈邡穿着官袍,未着乌纱,端坐在条案之后,听主簿白思行叙完,苍老凹陷的面颊缓缓耷拉下来,默然半晌,叹了一口气道:「太子太保,多少文臣呕心沥血,勤于王事,毕其一生,都难得授此官衔,却为一小儿所得,苍天何其不公。」
「东翁,慎言。」卢朝云面色微变,提醒道。
这就是怨望之言了,结合着被革职留用,如是让有心人听见,再大做文章起来。
沈邡低声道:「佞幸之臣当道,忠直之士却被排挤、猜疑,罢了,罢了,不说了。」
白思行劝说道:「东翁,兵部的蒋、孟两位大人以及都察院的官员,这几天频频上疏弹劾永宁伯,说永宁伯手握重兵,有危殆社稷之忧,许是等舆论发力,另有变化,也未可知。」
沈邡道:「现在女真残余势力尚在海外漂泊,随时可兴兵来犯,朝廷怎么可能调离贾珩小儿?那些人还是没有明白。」
江南官场诸人没有明白,如此这般,只会更为坚定宫里让贾珩小儿胡闹的心思。
卢朝云道:「制台接下来有何打算?」
沈邡沉吟说道:「现在秋粮催缴,南粟北输,先帮朝廷料理好此事,其他的,隔岸观火,静观其变,当下,一动不如一静。」
他现在革职留用,如再有错漏,两罪并罚,就是罢官去职的下场。
白思行点了点头,说道:「东翁,扬州汪寿祺那边儿,最近也有了眉目,据说盐运司自崇平年间开始算起,亏空了两千多万两,永宁伯正在向扬州八大总商追缴赃银,填补亏空,据闻,扬州四位总商的家财已经开始派锦衣府卫清点。」
作为两江总督衙门的幕僚,消息渠道十分广泛。
事实上,贾珩这七天除却整顿江南大营军务,也开始对扬州八大总商的四位总商商铺、产业进行清点、核查。
马、程、黄、鲍四家总商因勾结东虏,皆被查封一应家财,而后等待宫中旨意,或者说等待着晋阳的内务府船队抵达扬州。
「四大总商,豪富之名,天下皆知,这得有多少银子?」沈邡心头有些好奇,问道。
白思行解释道:「四家都是数十年豪富之家,如是将家藏财货悉数折卖变价,多了不敢说,几千万两应该是有的。」
沈邡皱了皱眉,低声说道:「竟然这么多?」
他向来知晓盐商有钱,但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如此富有,真就富可敌国!
白思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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