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有过的,也未曾看到他们在穷困中失了义气和本分,结果才一年,就都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有之前洁身自好的,结果起事后便纳了个女人,这倒无妨,还能说是富贵了弄场婚姻,偏偏一个女人后便又一个女人,半年内娶了十个八个二十个,到底算什么?还有的贪财的,我便不说了,谁人不贪财?咱们帮里的小郭也贪财,可一顿饭一个人非得吃几十盘子又算什么?”
谢鸣鹤似乎又想插嘴,但没有开口。
反而是张行,稍有会意,不免来笑:“这些在昔日南唐、南陈世族面前,确实不算什么,当年许多江东世族都是一顿饭上百个婢女上千十个盘子,为了炫富斗气乱杀人的也不少,不过正因为如此,那些世族才一败涂地,被关陇那群土包子踩在脚下反复磨,磨的脸皮都无了。”
谢鸣鹤面色不变,但身前那根一直笔直的烛火火苗明显晃动了一下。
“所以,到底是公认的坏事,而且是有明晃晃教训的。”雄伯南叹了口气。“其实,要我来说,真正计较什么屠城屠村、杀戮无度,恶贯满盈,还没那么过分,或者讲,能找到的都还是少数。关键是,大多数人都把劫掠、纳女人、奢侈无度当做寻常事。我去见他们,找他们,他们知道遮掩什么乱杀人的事情,甚至连义军相攻火并的事情也做遮掩,却无人遮掩这类事。一家如此,两家如此,家家如此,最后居然是我成了不对路的人,以至于我也疑惑,是不是我一开始想规矩的太苛刻了?可折返回来,看看咱们,再想想之前,不都是挺好的吗?”
“雄天王是疑惑这到底算对算错,还是疑惑他们为什么变成这样?”张行想了想,就在对面笑问。
“分辨对错倒不至于,还是疑惑他们为什么变成这样。”雄伯南恳切来言。
谢鸣鹤欲言又止。
“事情很简单,一个是心里原本有坏榜样;另一个是没人约束。”张行则满意点头,继而缓缓道来。“坏榜样很多,因为之前的世道就坏,东齐的贵种、关陇的军头、江东的世族,经历了几百年的更迭,都已经糟透了,如今这些义军豪杰得了势,自然有一种觉得自己当家做主成了人上人,也可以如此的心态。”
谢鸣鹤没有吭声,雄伯南则立即点头。
“但更坏的榜样不是别人,是大魏朝廷。”张行继续娓娓道来。
“这怎么说?”雄伯南诧异一时。“大魏朝廷……朝廷是坏,但也没有公开劫掠啊?”
“你再想想,真的没有公开劫掠吗?”张行反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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