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瞒师叔,非常习惯,甚至有些喜欢了。」苏靖方也笑。「营盘大,却都是丁壮军人,行事有条理,生活也简单,干活、操练、游戏,有饭吃,有火炕……哪个年轻人不喜欢呢便是武安那里,也没有这般大的兵营,凡事也都还要操心营外的事情。」
「说得好。」张行满意点头。「尤其是河北世道这般艰难,只看这个营盘,只说这个年节,简直是难得净土。」
「正是此意。」小苏正色道。「只是可惜了,只能看这个营盘,也只能说这个年节。」
「话里有话啊。「张行笑道。「有什么觉得不对路的地方吗?「
「不瞒师叔,确实有。」苏靖方俨然是憋在心里好久了。「有些事情,你与恩师处置截然不同,我作为后辈,不好辨别……」
「肯定是有不同的,但更多的是你按照你师父路数觉得看不惯吧」张行似笑非笑。「因为我与你师父二人观念不同是全方位的,但你师父只有一郡之地,想做也没场地来做。」
苏靖方竟然无可辩驳,只能点头∶「委实如此。」
「我其实大概晓得是哪些事情,因为我这里的事情,你老师没几个不知道的,而他在信中又常常大加嘲讽。」张行望天而叹。「譬如我喜欢开会,强调组织流程,你师父便嘲讽我矫揉造作,规矩繁杂;我喜欢设立专门机构,大量处理和反馈基层的事物,你师父便笑我眼界小,只喜欢鸡毛蒜皮之事我自称谨慎之类,他就笑我该决断的时候优柔寡断我自称果决之类,他也往往笑我盲目无忌……」
「还有抽杀这事。」苏靖方忍不住提醒。
「对……抽杀。」张行继续戏谑言道。「他说这手段是用在本军上的正常刑罚,结果我却拿来对付犯了大国的敌军……委实是妇人之仁……这点我其实是认的。」
苏靖方犹豫了一下,继续来问∶「师父对师叔这般……严苛,而师叔却对师父只是一味称赞,那是不是说,便是师叔也承认,这些事情大多是他正确一点或者说,大部分事情,是他正确多一点「
「不是。」张行有一说一。「我们两个没有对错……」「那是目的不同」
「恰恰相反,这世上难得有几个人与我目的类似,李四那厮虽然不比其他几个人近我一些,但也难得了。」
「那…
…」
「只是具体的事情上,取舍多有不同罢了」张行叹气道。「换言之,同样的目的,同样的野心,或许你师父力气还足些,走得道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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