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四年(1546)年3月30日卯时八刻,东寺东北,法光寺西南。
在六角军于愿教寺一线接敌后不久,朝仓军随即挥师北进,在愿教寺西边的街区内同样遭遇了敌军。
「大内菱。」朝仓宗滴一眼认出了这在四十年前名动近畿的旗帜。
普通人可能很难意识到,朝仓宗滴和大内家前任当主大内义兴,居然是文明九年同年生人(1477年)。如今,大内义兴仿佛已经是上一个时代的传说,但朝仓宗滴却仍然活跃在一线。在永正五年(1508),大内义兴以天下人之姿率领大内军堂堂上洛,压制近畿,作为朝仓家使节的朝仓宗滴亲眼目睹了大内家治下的幕府,也对大内军的强悍战力有了清醒的认知。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大内义兴早已故去,甚至连其子大内义隆也逐渐从政坛淡出,连本次上洛出征也没有随军——本来这会是一个大内军子继父业、重振武威的好契机。
「只是……」朝仓宗滴有些困惑地看着大内家军阵中那面高高立起的大内义隆的马印,「明明主君不在这里,为什么马印却立着?领军者,不应该是陶尾张(陶隆房)吗?」
但经验老道的朝仓宗滴,仅仅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抿出了其中深意:
「那陶尾张是大内少贰(大内义隆)小姓出身,深得宠爱,想必也对主君保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和期待吧。他希望大内少贰可以胸怀大志、英明神武,希望他可以亲自率军上洛,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然而事与愿违,大内少贰离他的期待越来越远。可他却不愿面对现实。便打着家督马印来此,仿佛大内少贰真的可以像他想象中那样出现在战场,也是期盼他的一片赤诚可以打动大内少贰,让他一扫颓势,重新振作起来吧。」
但随后,朝仓宗滴却是露出了苦笑,轻轻捋了捋斑白的胡须:
「只是……君臣之间的感情,无论是过少还是过多,都有其中的危害。过少,容易君臣失信,无论是主君的猜忌,还是家臣的反心,都可能颠覆家族。但过多……则可能更加致命。君臣对对方的要求都会超出君臣的本分,无论是青睐也好、憧憬也罢,一旦破碎,都可能招致极端的过激行为……」
「陶尾张啊……我们作家臣的,只要尽到家臣该尽的义务便好了。我是朝仓家的家臣,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竭尽所能地为朝仓家谋取利益。只要主君有求,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教。但更多的,主君自己的事情,就不是我这个家臣能管的了,也不是我该管的。分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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