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值春杪,已是叶茂枝繁,绿暗红稀。
京西十里长亭,斑驳的廊柱下,一身白衣的沈默,一动不动的凝望着东方。
瞻望远处的城郭,参差可见楼阁的阙角,映衬着燕京城的繁华,沈默轻叹一声,暗道:‘那些破破烂烂的棚户区,却被遮得严严实实。’这正像大明开国一百七十年,已经弊病丛生,问题重重,只是帝国仍然庞大,外表依旧光鲜罢了。
沈默有着超出时代的历史观,自然明白国运兴衰、王朝更迭,是有其铁律的,以汉唐之雄风,尚且无法阻止,现在这个问题更多,底子更薄的大明帝国,真的可以摆脱被取代的命运吗?或者自己的理想是可笑的螳臂当车?
历代兴亡,茫茫百感,一时交集,萃于心头,让沈默深感自己的渺小与前路的艰危,竟有些消沉起来……转念想到今曰前来的目的,是为了送别即将赴任大同任州判的老师沈炼,赶紧又调整情绪,不想让老师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经过王世贞的说和,李默勉强同意将沈炼派回浙江为官,但让人十分意外的是,沈炼却不答应,他主动上书吏部,要求去宣大戍边。李默自然不会劝阻,大笔一挥,派沈炼为宣大府保安州为州判,即曰起程,不得有误。
这让沈默十分的郁闷,他这个当学生的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可老师却另有打算,他也只能徒呼奈何了!便赶在前面,来城外送别自己的老师。
之所以要在这里等,是因为惯例犯官释放,要由刑部兵丁押往城外十里才能开释。
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陆炳亲自送沈炼到了,看见沈默的身影,便抱拳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先生万万保重,若是在那里住的不舒心,就来个信,我再想法把你调去别处。”
沈炼深深的凝视着陆炳,轻声问道:“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大人宁肯得罪老师,也要救我吗?”
陆炳看看远处的沈默,惭愧的笑笑道:“先生是坦荡君子,我也不能沽名钓誉,跟你实话实说吧,所谓祥瑞一说,是陛下授意我说的,所以那个时候,就算不是为了先生,我也得跟李老师对着干。”
“哦……”沈炼点点头,恍然道:“原来如此。”说着叹口气道:“但无论如何,大人都对我恩重如山,今生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便一撩下襟,向陆炳跪去。
陆炳一抬手,就阻止沈炼继续跪下去,满含感情道:“先生错了,于公,您曾是我的下属,出了事情我要是坐视不理,如何让手下的孩儿们心服?于私,您是我最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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