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三天,就要进入五月了,鄢懋卿那边等得着急上火。前文说过,一、五、九这三个月份,五行属火,臣子的‘臣’字,古音读‘商’,商属金,火克金,所以要避开这几个月。
所以一旦这三天不能上任,鄢懋卿就得六月上任了,这可不是仅仅晚一个月、三十天的问题,因为五月是收夏税的月份,身负巨贪重任而来的鄢中丞,怎么能放过呢?
便终于耐不住姓子,二十八这天早饭过后,乘一顶小轿,亲自带着礼品进城,到了巡抚衙门外,命家人鄢采持一副红全拜帖,上前去求见。
那守门的兵丁一看,只见那帖子上写道:‘城外人鄢懋卿拜’,一看这名字的三个字这么多笔画,便知道是新任巡抚大人来了,赶紧一面点头哈腰,一面进去通报。
鄢懋卿和鄢采便等着中门大开,沈默急急出来,连声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了。
谁知等了半天,那大门还纹丝不动,倒是那门子重新出来,小意道:“鄢中丞,我们中丞说,本想出来相迎,但怕让人看到有失您的体统,所以在还是请您从侧门悄悄进来,再给您赔罪吧。”
鄢懋卿一想,自己也的确是唐突了,还没交接呢,就巴巴的赶来,确实让人见笑。但他也实在是没办法啊,京里那位独眼龙,张着血盆大口,今年便要五十万两银子,这要是错过了夏税,光指望着秋税,还不得累死他老人家。
想到这,虽然有些埋怨沈默抱着官印子不撒手,他还是忍住气,放下轿帘道:“进去吧……”
轿子缓缓抬进巡抚衙门,直到进了三堂,鄢懋卿才见沈默出迎。本来想要好好奚落一番,说他‘架子真大’云云,但一看到沈默的样子,所有话又硬生生憋回去了——只见他白衣素服,面容憔悴,显然是沉浸在某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中。
鄢懋卿只好将质问改成安慰道:“沈大人要节哀啊……”两人在燕京便有过一面之缘,倒也不用自我介绍。
沈默强笑一声道:“实在是失礼了,鄢大人,我师叔新丧,下官扶棺送了他最后一程,因为惦念着交接,连葬礼都没参加,便匆匆回来了……”说着掩面泣声道:“每想到师叔的音容笑貌,我就不能自已……”
鄢懋卿已经听说,当世大儒唐顺之于前曰逝世,宁绍台的百姓都为其戴孝,江浙两省的官员更是纷纷前往武进吊孝,就算东南总督胡宗宪也在此列。
两人进签押房,彼此施了礼,让位坐下看茶,鄢懋卿见沈默虽然形容憔悴,却依然翩然俊雅,举止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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