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内阁值房。
一转眼到了二月,烟波江南春来早,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这个处处孕育生机的春天里,东南官员的心,也开始蠢蠢欲动……唐汝辑早就把消息传开了,一石激起千层浪,把许多人心底的渴望都勾了起来,他们纷纷通过同年同乡打探消息,得知京里确实在廷议此事,已经进行了几次廷议,九卿高官们对分设总督并无异议,只是在设几个总督,分辖什么范围上存在分歧。
既然此事当真,许多差不多够资格的巡抚、布政使、甚至兵备副使,心思开始活泛起来,虽然不敢公开谈论此事,但私下里都小动作不断。
即使那些没能够的总兵官、参将们,也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不管未来设立多少个总督,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东南总督注定不复存在。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谁也不敢儿戏视之。尽管暂时看不出异样,但大家都知道,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长草了。
但所有人都在看着大帅,等待他的反应,多少年的帐前听命了,让大家还是习惯姓的等他的号令。
胡宗宪却还是闭门不出,很少有人看到他的身影,但偶尔有见到他的,都会惊讶于他的老态,也就是几个月时间,大帅怎么仿佛老了十岁?
其实自从收到沈默的信,他便整夜整夜的失眠了,那首诗果然击穿了他的心防,点到他最在意的地方——生前身后名。
胡宗宪出生在书香门第,家里祖辈便出过尚书高官,是真正的世家子弟,‘青史留名、光宗耀祖’的理念,已经深深烙在他的灵魂中了,虽然有时会被内心的执念掩盖,但一经触动,便会再次清晰起来。
就好像被当头棒喝,让他从自负中清醒过来,一个之前不愿想,也不敢想的问题,终于浮现出来——自己坚持要走的,是不是一条不归路?自己会不会让祖宗蒙羞,会不会成为千古罪人?这一个个问题,都像重锤一样,一下下砸在他的心口上,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纠结。
不是人人都像王本固那样好糊弄,朝中有的是明白人,不说近在崇明岛的沈拙言,就说远在燕京的徐阁老,便根本不受东南‘乱局’的胁迫,目标始终直指自己。
这不是他的臆想,而是残酷的事实。近几曰来,他收到内阁批回的两份奏本。前一份是去岁两广平定巨盗张琏后,东南上奏的请功奏疏,因是腊月里上本,遇上过年衙门封印,一直拖到现在才批下来。
当时郑先生拿来给他过目时,脸色便很不好看,胡宗宪接过来一看,一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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