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吩咐道:“加强戒备,连只苍蝇都不能放到岛上去。”
“是……”
海边别墅内,胡宗宪端着酒碗道:“死去元知万事空,不过灞陵一掊土,留下这丰碑有什么用?”
沈默也持着酒碗,轻啜一口,道:“与杨升庵同时的,还有一位大才子,正是这苏州人。”
胡宗宪道:“唐伯虎?”
“不错。”沈默点头道:“唐解元晚年有一首诗‘怅怅诗’,老哥可曾读过?”
“嗯。”胡宗宪便伴着海潮轻声吟道:“怅怅莫怪少年时,百丈游丝易惹牵。何岁逢春不惆怅,何处逢情不可怜?杜曲梨花杯上雪,灞陵芳草梦中烟。前程两袖黄金泪,公案三生白骨禅。老后思量应不悔,衲衣持钵院门前……”唐伯虎的名声,在东南十分的响亮,这首《怅怅诗》胡宗宪也是耳熟能详,只是忙于公务,多年未念起罢了,此时此地再次吟诵,竟止不住满腔酸楚,尤其是最后四句,让他险些掉下泪来。
忙用个喝酒的动作,遮掩住自己的失态,胡宗宪强笑一声道:“唐伯虎这首诗,果真充满了伤感。”
“前程两袖黄金泪,公案三生白骨禅。”沈默沉声道:“老哥,你还不悟吗?”
“那我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艰苦奋斗,又有何意义呢?”胡宗宪喃喃道:“若是结局注定,还不如浑浑噩噩、平平淡淡过一生呢。”
“执念了!默林兄!”沈默低喝道:“没有你的付出,东南倭乱万万不会平定,多少百姓还要遭那刀兵之苦?是你的奋斗,保全了无数的家庭,让东南重归安宁,怎么能说没有意义呢?”
“可与某家有何益处?”胡宗宪掉进了思维的死结中,说着说着又绕了回去。
“你在东南万家生佛,已是功德无量。”沈默道:“但想要圆满,还需善始善终……”
“我才刚刚开始!”胡宗宪把坛子重重一搁,酒液四溅道:“我才五十三岁,离着致仕还有十七年呢,朝廷就要逼我退隐?就是这样对待功臣吗!”
“想想阳明公吧。”沈默也不着急,悠悠道:“当年平定宁王之乱,还东南百姓安宁,立下不世之功后,他为什么没有邀功请赏,反而以生病为由,接连上书请求回家静养?”
王阳明是胡宗宪最敬仰的人物,听沈默这样一说,他心里顿时不那么堵得慌了,闭上眼睛想想阳明公的生平,以平定宁王之乱为界,前半段是积极进取,勇于任事;后半段却避世讲学,悠游山林,只有朝廷征召时,才会出来,事毕即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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