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从前任何时候,他万不会料到,自己竟在束手无策之时,想到来求菩萨保佑,不知这算不算病急乱投医呢?
若是十年前,甚至五年前,他一定就在上书的人群中,甚至会成为敲响那登闻鼓的一个……当年为了个胡宗宪,他就能冒杀头的危险,所以不必怀疑他的勇气。但现在,他再也没有那份置生死于度外的洒脱了,不是因为他世故了、胆怯了,而是因为他肩上的责任太重了,在东南甚至海外的偌大布局,都需要他的地位来维持。
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构思,甚至连了解他全部想法的人都没有,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十来年的心血浇灌,必成为昙花一现,之后云归云、土归土,历史还是那段历史,甚至都看不出,曾有过小小的偏离……但那西苑门外有他的同年好友;那敲响登闻鼓的,是他最尊敬的兄长,岂能轻易舍弃?情感与理智的搏斗,让他的心仿佛撕裂了一般,快要窒息过去了。
现在唯有神佛,能减轻他此刻心中的痛苦,沈默还是走了进去,捻起一炷香,在烛台上点着,双手捧在额前,深深的一鞠躬,然后缓缓插进香炉中。
最后他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起来:‘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在下沈默虽非信徒,但一直尊佛敬佛,从无半点讥毁,您老大发慈悲,保佑刚峰兄能大难不死,度过此关,若您大显神通,活他姓命,在下愿为菩萨修桥九十九座,抄写经书百万字。’
其实除了临时抱佛脚,他还做了很多私底下的工作,只是有没有效果,只能靠时间检验了。
东方微露鱼肚白。
在一众锦衣卫的‘护送’下,高举着太祖画像的海瑞,来到了西苑禁门前,转眼便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因为来京时间不长,在场官员几乎没几个认识他的,纵使自身难保,也忍不住交头接耳,想打听此乃何方神圣,最后是户科给事中胡应嘉认出道:“这不是那个海笔架吗?”
众人这下有了印象,据说此人是举人出身,为人刻板,做官清廉,在福建某县当教谕时,竟能严守祖制,对前来视察的督学坚持不跪,结果得了这么个雅号。海笔架的传说不少,但一个小小的郎中,在冠盖如云的燕京城,实在是太渺小了。再说也没人看好一个举人出身、又油盐不进的官员,所以几乎没人和他结交,这时才得以将传说与本尊对上号。
可就这么个貌不惊人,才不压众的五品郎中,竟做到了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敲响了尘封几十年的登闻鼓。
众人带着敬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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