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我还兼任礼部尚书时,先帝有一次以密札为我,说:‘高拱上书恳请,愿得效力于斋醮事,可许否?’这封密札现还在老夫手中呢,公想拿出来温习吗?”
徐阶的语调依旧平缓,仿佛在叙述一件家长里短的小事,但话语间的内容,却是对高拱最好的回击——其实他这话里,有偷换概念之嫌,如果真要为先帝‘收拾人心’,那就不要搞得举世皆知。现在天下人都知道,‘遗诏’是你徐阶的大作,他们只会感激你徐阶,怎会感激嘉靖呢?所以高拱说他‘靠贬抑先帝以自救’,并算是不冤枉。然而徐阶有着高超的骂战技巧,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又开始揭高拱的短,爆出一段高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陈年秘辛,结果让高拱羞赧之下,嗫喏不能言。唯恐其再说出什么让自己颜面扫地的事儿,只能败下阵来。
这一场首辅和次辅间的短兵相接,以次辅气势汹汹而来、主动挑衅在先,却以首辅连消带打、大获全胜告终,显然两人的实力差距,几乎是全方位的……虽然一通炮火,把高拱炸得外焦里嫩,但徐阶也是一样的颜面扫地……堂堂内阁首辅、大明宰相,竟然被自己的副手当众羞辱,不管结果如何,他的名声都将受到极大的损害。所以徐阶在把高拱打翻之后,反倒自个像被人爆了菊花一样,满脸苦涩的朝众人一抱拳,便一样不发的走出食堂,步履沉重而缓慢。
这场可谓大明最高规格的吵架,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又如爆炸一般猛烈而短暂……在高拱发难之后,徐阶‘砰砰砰’几句就完成了逆转、锁定了胜局,以至于在场众人都没来得及劝一句,待到徐阶快走出食堂,张居正和李春芳赶紧追了出去。
剩下几位晚了一步,也不好一股脑都出去,便在那里守着高拱,唯恐他出什么事儿……高阁老一直以来,都是以直臣、铮臣的面貌示人,现在却被徐阶一下子打翻了形象,在人们心中,必然顿时猥琐、虚伪起来。这叫视名声为生命的高阁老,情何以堪啊!
高拱倒没他们想象的那么脆弱,还不至于寻死觅活,但受到的刺激也不小,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只是谁也听不清楚……沈默的心情也很灰恶,他其实对今曰的会餐也是有期许的,实指望着双方能在皇帝的恳请下,同僚的撮合下就坡下驴,哪怕以后二位貌合心离、同床异梦呢,但只要高拱在,就比不在强。所以那天他尽力劝说,感觉高拱也心动了,颇有和解的诚意……何况就算不想和解,也不至于彻底撕破面皮啊!
要知道大佬之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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