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明朝廷从正德起至今三朝,闹哄哄整一个甲子,当政者只知道争权夺利、党同伐异,偶有立意改革、经世济国者,也被处处掣肘,无不半道而废。像现在这样内阁众相有志一同,锐意改革的气象,实乃三朝未见,大有当初‘三羊开泰’之势。你我当年闲谈时,不是经常叹息官道黑暗,报国无门吗?现在终于等到了施展抱负的机会,我辈岂能惜身畏缩,空负了凌云之志呢?”海瑞兴奋的双眼放光,大声对归有光道:“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改革已经开始,吏治、军事、财税,各方面齐头并进,正有条不紊的展开……而这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推行条鞭之法,这不仅关系到财税改革的成败,还是对吏治改革的检验。在推行条鞭法之前,首先要做的,便是清丈亩!”
“当年我在苏州时,便知道这里的土地兼并非常厉害,官田已经名存实亡,我对此一向深恶痛绝!就说前任首辅徐阶吧,那时候我查他的家奴杀人案,就发现他家仅在我们苏州,便占了田产二十四万亩之多,有佃户几万人。每年大把的收租谷、敛银子,却一个子儿也不给官府。堂堂国老,前任宰相,都能公然侵占国税,丝毫不顾吃相,其余的大户豪绅,还不有样学样,相形效仿?”想起当年自己刚要细查下去,就被徐阶从苏松调走,海瑞就怒不可遏,一拍桌面,震得杯盘一跳道:“不把这股歪风邪气杀下去,你我还有什么脸面穿这身官服?”
“你呀你,果然是还是那个海刚峰。”初见时,归有光以为海瑞变了,但一接触,才发现他根本没变。不由苦笑道:“朝中锐意改革的风向我了解,你急于打开局面的想法,我也明白,但你要拿徐阁老开刀,我却以为是不妥的。”
“此话怎讲?”海瑞看他一眼道。
“一来,徐阁老是沈阁老的座主,虽然两人关系交恶,但毕竟没有撕破面皮。你又是沈阁老举荐来的,一到苏松就寻趁徐阁老,让朝野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沈阁老借刀杀人,公报私仇呢?”归有光缓缓道:“二者,当年你因上《治安疏》入狱,是徐阁老将吏部绞刑的判词压下,劝先帝宽宥于你,你才免于一死……这已是天下皆知了。你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又世人怎么看你?”
“我这个巡抚,是朝廷的封疆,皇帝的臣子,跟沈阁老没有关系。”海瑞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望着昔曰老友道:“至于徐阁老当年搭救于我,与我今曰要清他家的丈亩……这是两码事,我不能公私不分!”
归有光还要说话,却被海瑞抬手阻止道:“兄台的意思我懂了,我海瑞也不是当年的二愣子。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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